色色色虫
色色色虫
最近老在想这个“色”字，越想越觉得有意思。你看啊，就这一个字，摆在不同的地方，味道完全不一样。咱们平常说的“颜色”，那是眼睛看的，赤橙黄绿青蓝紫，世界不就靠这些打扮起来嘛。可要是换个说法，变成“好色”，这词儿就有点往人心里头钻了，带着点温度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。
其实我觉得吧，这个“色”字最妙的，还不是这些。它更像是一层窗户纸，隔开了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，和我们心里头那点真实的动静。你看街上广告牌，那颜色鲜亮得能晃瞎眼，店铺里摆的、手机上刷的，哪个不是变着法儿地抓你眼球？这算不算一种“色”？当然算。可看久了，心里头反而空落落的，像吃了一肚子甜腻的奶油，糊得慌。
这就引到我想说的一个词儿上了：感官过载。咱们现在可不就是被各种颜色、声音、信息给淹了嘛。眼睛一睁，从早到晚，那叫一个应接不暇。红的要更红，绿的要更翠，声音要更响，刺激要更强，好像不这样，就没人注意似的。这铺天盖地的“色”，看着热闹，可就像一场喧哗的戏，锣鼓点子敲得震天响，真静下来想想，戏文到底唱了个啥，反而模糊了。
所以有时候我就琢磨，是不是该给眼睛和心，都找个空档歇歇？比如关掉那些过分鲜亮的屏幕，去看看天色是怎么一点一点由青转黛的；比如放下手机，去摸摸老树皮的粗糙纹路，或者闻闻刚下雨时泥土翻起来的那股清气。这些颜色，不那么扎眼，不那么刻意，反而有种踏实的力量。
再往深里想想，“色”这个东西，一旦过了头，就容易飘，容易让人脚底下发虚。它本来是个桥梁，连着外物和内心。可要是桥这头堆满了乱七八糟、光怪陆离的东西，把路都给堵死了，我们反而过不去，看不到桥那头自己心里真正想要什么、感受什么了。这大概就是“色”对我们的考验，看我们是沉在表面的光影里，还是能透过它，品出点更深、更真的滋味来。
我认识个做陶器的老师傅，他那儿没什么鲜艳颜色，多是泥土的本色，或者些沉静的釉彩。但他做出的东西，捧在手里，看着那温润的光泽、朴拙的形态，心里头能莫名地静下来。他说，这叫“物色”，是物件自个儿透出来的精神气儿，比任何涂上去的颜色都长久，都耐看。这话我记了很久。
这么一想，“色”这个字，真是个大题目。它可以是诱惑，是纷扰，是让人目眩神迷的万花筒；但拨开这些，它也可以是认识世界的一扇窗，甚至是一面镜子，照出我们内心的深浅。我们生活在一个被“色”层层包裹的时代，这躲不开。但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在这片色彩的海洋里，找到自己的锚点——知道哪些是过眼云烟的热闹，哪些是能沉淀到心底的、真正动人的光泽。这其中的分辨与选择，恐怕就是我们每天都要面对的、小小的修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