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白露脸
对白露脸
这年头，谁还没个“对白”呢？我说的可不是电影剧本里那种精心设计的台词。是心里头那些没完没了的嘀咕，两个声音，有时候甚至好几个，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较劲。早上闹钟响了，一个说“起吧，再不起该迟到了”，另一个立马接茬“就五分钟，再眯五分钟，天又塌不下来”。你看，这“对白”天天上演，比电视剧还准时。
可这些对话，大多藏在心里头，见不得光。直到有一天，它们非得“露脸”不可。我头一回真切体会到这事儿，是在一次工作汇报会上。笔笔罢讲到一半，我突然卡壳了，脑子里那个负责流畅演讲的声音瞬间熄火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嗡嗡的杂音。一个声音在尖叫“完了完了，全忘了”，另一个却在故作镇定“别慌，看看笔记，观众没发现”。那一刻，我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肯定僵得厉害，汗都快下来了。心里那场激烈的“对白”，眼看就要冲破喉咙，变成结结巴巴的胡言乱语。那是我第一次觉得，内心的“对白”原来是有脸的，它的脸，就是我那张因紧张而发烫、肌肉不听使唤的脸。
从那以后，我就开始留意这事儿。发现这“对白露脸”的时刻，还真不少。朋友跟你倾诉烦恼，你嘴上安慰着“没事，都会过去的”，心里可能同时滚动着另一种评判“这事儿他也有责任”。这时候，你的眼神会不会微微飘开？你的点头会不会略显机械？对方其实能感觉到，你那份安慰里，掺了一点点别的东西。那份没说出口的“对白”，已经悄悄爬上了你的眉梢眼角。
更常见的是跟自己较劲的时候。比如下定决心要健身，头两天斗志昂扬，心里的“对白”全是正能量口号。等到第叁天肌肉酸痛，那个偷懒的声音就冒头了：“今天太累了，休息一天吧，明天加倍练回来。”这时候，你照照镜子，是不是能看到一脸纠结？是咬牙换上跑鞋，还是顺势瘫回沙发？你最终的选择，就是你内心那场“对白”大戏的获胜方，它的“脸”，就是你接下来的行动。
所以说啊，这“内心对白”从来就不是个纯粹封闭的东西。它总在寻找出口，通过我们的表情、语气、行动，甚至一个下意识的躲闪眼神，“露”出它的“脸”来。你想完全藏住？难。它就像水底的葫芦，这边按下去，那边又浮起来。
意识到这一点，我反而有点释然了。既然藏不住，或许可以试着坦诚一点？不是说要你把所有内心嘀咕都大声广播出来，那非乱套不可。而是学着去观察、去辨认自己心里那些不同的声音。那个催你奋进的，和那个劝你安逸的，可能都是你的一部分。让它们在你心里见个面，吵吵架，甚至谈判谈判，未必是坏事。
有时候，尝试让一些积极的“对白”更多地“露脸”，让它主导你的表情和行动。心里想着“今天真倒霉”，脸上多半是愁云惨雾；试着转个念，哪怕只是嘴上先轻轻说一句“没事，看看还能做点啥”，你整个人的神态可能都会跟着松一松。这就像是一种排练，你心里主流的“对白”是什么，长久以往，你的脸、你的生活，就会慢慢长成什么样子。
我们每天都在进行无数的“内心对话”，这些对话塑造着我们。与其抗拒那些不时冒出来、显得不那么“正确”的声音，不如承认它们的存在，听听它们想说什么。让重要的“对白”清晰地浮现出来，让它真切地影响你的决定和表情。这不是一种表演，而是一种整理，把纷乱的内心声音整理出个主次，让那个你真正想成为的声音，有机会响亮起来，并且，大大方方地“露脸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