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久久久久
热久久久久
你觉不觉得，这天气，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？不是那种一阵风、一阵雨就过去的凉快，而是一种……黏在身上，糊在空气里，怎么也散不去的“热”。它不跟你商量，就这么赖着，一天，两天，一个礼拜，甚至更久。早上推开窗，那股热气“呼”地一下就扑进来，像在门口等了一整夜似的。
我小时候的热，是透亮的。正午太阳白花花地砸在地上，知了叫得撕心裂肺，可树荫底下总有风，蒲扇摇着摇着，就能眯瞪过去。傍晚一场雷阵雨，哗啦啦浇个透心凉，晚上睡觉还得盖层薄被。那时的热，有节奏，有缝隙，热气腾腾里藏着生机。现在这热呢，是闷的，是稠的，像一锅永远温吞吞的、熬过了头的粥。它不给你痛快，就那么温温地、持续地包裹着你，从五月，能一直惦记到十月。
这种持续高温，成了我们生活里一个沉默而固执的背景音。空调外机从早嗡鸣到晚，声音连成一片，听着都让人心头躁得慌。街上的行人少了，步子也慢了，人人都像在一种透明的胶体里移动。连说话的力气，仿佛都被热气抽走了一大半。大家见面打招呼，头一句往往是：“这天，可真够热的！”语气里带着一种共同的、无可奈何的认命。
这种热，改变了好多东西。河里的水浅了，露出大片灰白的滩石。院子里的花草，得早晚两次仔细浇着水，稍一懈怠，叶子就蔫头耷脑的。傍晚纳凉的人，从前聚在巷口，现在都散在各家的空调房里。那份摇着扇子、东家长西家短的邻里热气，好像也被这天气给蒸发了。我们与自然之间，隔着的不再是薄薄的一层纱窗，而是持续运转的机器制造出的恒定低温。这算不算一种……微妙的疏离呢？
有时候我会想，这“久久久久”的热，除了是气象记录上的数字，是不是也成了我们心里某种情绪的映照？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，压力像这高温天气一样，无休无止，持续不断地烘烤着每个人的神经。我们渴望清凉，渴望一个喘息的口子，就像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。我们似乎也在一种恒定的、微焦灼的状态里，寻找着内心的“空调房”。
但人终究是顽强的。在这种持久热浪里，我们也找到了新的生活韵律。清晨和日落后，成了最宝贵的活动时间。菜市场里，摊主们早早支起了遮阳棚，冰镇的瓜果绿豆汤，是最好卖的生意。晚上，广场的空地迟一些也会热闹起来，总有人愿意出来，让晚风——哪怕是一丝丝的——吹走身上的黏腻。这种适应，悄无声息，却扎实得很。
热，还在继续。它考验着城市的脉络，也考验着每个人的耐性。它让我们更珍惜偶尔吹来的一阵凉风，一场不期而遇的雨，一杯沁透心脾的凉茶。这种“热”的记忆，或许会深深烙进我们这代人的季节感知里。往后的日子，当孩子们问起夏天，我们大概会眯起眼睛，想想，然后说：“那个夏天啊，热得可真长……” 这长长的话尾里，有抱怨，有忍耐，或许，也有一点点共同经历过某种考验后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