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抽烟的十分钟被公侵犯
夫抽烟的十分钟
老陈点着烟，深深吸了一口。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，只有烟头那一点暗红，在黑暗里明明灭灭。这是每天晚饭后，他雷打不动的十分钟。门里头，是孩子的哭闹、妻子的唠叨、电视的嘈杂，还有那仿佛永远也散不掉的油烟味。只有这扇防火门背后，这方寸的楼梯转角，是独属于他的。用他的话说，这十分钟，是他“灵魂放风”的时间。
可就是这十分钟，最近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事情是从上周开始的。那天他照例摸出手机，漫无目的地刷着。一个弹窗跳出来，标题耸动，配图扎眼。他皱了皱眉，本想划掉，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想法，点了进去。页面跳转，眼花缭乱的广告，真真假假的故事，夹杂着些不堪入目的图片。他赶紧退出来，心里骂了句脏话，觉得晦气。但那画面，像生了根似的，在脑子里晃了一晚上。
自那以后，怪了。他刷手机看新闻，底下关联推荐的内容，越来越往那方面靠。有时是“惊人内幕”，有时是“香艳秘闻”，包装得跟真事儿一样，点进去却往往是挂羊头卖狗肉，要么是骗你下载础辫辫，要么是引导你进些乌烟瘴气的聊天室。他这十分钟的宁静，渐渐被这些不请自来的信息给搅和了。他觉得，自己这块小小的“私人领地”，好像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“侵犯”了。不是暴力破门的那种，而是一种更黏腻、更无孔不入的渗透。
他试过不去看，但手机屏幕就像有魔力。那些标题，精准地踩着他那一刻的疲惫、无聊，甚至是一丝隐秘的猎奇心理。他意识到，自己点烟、刷手机这一套动作，似乎成了某种信号。在这个信号下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就像闻到味的苍蝇，嗡嗡地围了上来。这让他感到一种被窥视、被算计的不适。原来，连这喘口气的十分钟，也未必完全由自己做主。
今晚，烟抽到一半，又是一个熟悉的弹窗。他盯着那行字，没点。反而摁灭了手机屏幕，把它揣回兜里。楼道里彻底黑了，只有窗外对面楼零星的光。他静静抽完剩下的半支烟，听着自己呼吸的声音。他在想，这种“侵犯”最让人难受的地方在哪？不是内容有多不堪，而是它偷走了你选择“不看什么”的权利。它用算法揣摩你，用信息包围你，让你觉得，你看到的就是你想看的，久而久之，连你自己都信了。
烟头按灭在随身带的铁皮罐里，“滋”的一声轻响。老陈拉开通往家里的防火门，孩子的笑声和灯光一起涌出来。他忽然觉得，守住这十分钟的“清净”，或许不是躲出来，而是得在心里筑道篱笆。把那些顺着网线爬过来的、试图占据你心神的东西，温和而坚决地挡在外面。真正的放松，不是换了个地方接收垃圾，而是让脑子真正歇一会儿，哪怕只有一支烟的工夫。
他走进屋，妻子正收拾碗筷，抬头看了他一眼。“今天这么快？”他笑了笑，没说话，走去阳台把窗户开了条缝。夜风凉丝丝的，吹进来，比那屏幕里的光，要清爽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