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小哪个了
我和小?哪个了
这事儿说起来，还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。小?是谁？嗯，是我家楼下那只流浪猫。黄白花的，左耳朵缺了个小口子，眼神总是懒洋洋的，又带着点警惕。我叫它小问号，因为它每次看我，都像在琢磨一个没答案的问题。
我和它的“哪个了”，可不是什么打架或者比赛。是前几天的事儿。我拎着一袋垃圾下楼，正好碰见它在翻草丛。我们同时看见了一个东西——一个躺在路边的红色小球，可能是哪个孩子丢的。我下意识就弯了腰，它呢，也往前凑了凑鼻子。我的手停在半空，它的胡子动了动。那一瞬间，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：我和它，到底哪个会先碰那个球？
这想法挺傻的，对吧？跟一只猫较什么劲呢。可当时就那么愣在那儿了。我看看它，它看看我，又看看球。风把球轻轻吹得滚了半圈。我突然觉得，这场景有点熟悉。像什么呢？像小时候和邻居孩子盯上同一块糖，谁都不好意思先伸手，就在那儿僵持着，心里较着一股暗劲。
最后当然是我“输”了。我直起身，摆了摆手，意思是“归你了”。小问号似乎愣了一下，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，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小红球，球咕噜噜滚远了。它没追，反而抬头又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好像在说：“你也不要啊？”然后，它就慢悠悠地走开了，对那球彻底失去了兴趣。倒是我，站在原地，心里空落落的。
从那天起，我好像落下个“毛病”。看见小问号在晒太阳，我会想，是我更享受这片阳光，还是它更惬意？看见它专注地舔毛，我会想，是我对自己的生活更认真，还是它对打理自己更上心？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较，成了我心里一个静悄悄的生活参照。它不是竞争，更像是一面镜子，照出我自己都没太留意的状态。
老婆说我最近老发呆。我笑了笑，没解释。难道告诉她，我在和一只猫比谁更会发呆吗？这大概就是人和动物之间一种奇妙的心境映照吧。我们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，却在同一个小区、同一片树荫下，共享着某些相似的生命片段。它的存在，它的那种专注和随性，莫名让我对自己的忙碌和焦虑产生了怀疑。
昨天傍晚，我又看见它了。它蹲在花坛边，一动不动地盯着某片晃动的叶子，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那片叶子。我手里正拿着手机，处理着一条接一条的工作信息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明白了“哪个了”的答案。在“活在当下”这个命题上，我恐怕是输得彻彻底底。我的心思被扯成无数碎片，飘向各种未来的忧虑和过去的遗憾，而它，却能把全部的“现在”，灌注在一片摇动的叶子上。
我关掉了手机屏幕，也学着它的样子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丛在晚风里沙沙作响的灌木。天色渐渐变成暖橙色，世界好像慢了下来。小问号什么时候离开的，我都没注意到。但那个黄昏，我好像从它那里，讨来了一点被我们人类弄丢了的、简单的宁静。这大概就是我和它之间，这场无声“较量”里，我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了。不是什么输赢，而是一点点靠近真实生活的生命质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