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刚拔出来另一个上
一个刚拔出来另一个上
老李站在自家后院，手里的铁锹刚从一个深深的土坑里拔出来，沾着新鲜湿润的泥土。他喘着粗气，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，眼睛却已经瞄上了旁边另一块地。那儿的杂草底下，土块硬邦邦的，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。他啐了一口，往手心吐了点唾沫，重新握紧了锹把。得，这个刚伺候完，那个就得赶紧安排上。
这场景你熟不熟？反正我觉着，这简直就是咱普通人日子的一个缩影。手头这事儿刚了结，气儿还没喘匀呢，下一桩就已经在边上排队等着了。就像那手机充电，这个刚拔下来满格，立马就得给另一个插上，插座永远没个闲。生活它不跟你商量，它只管一个接一个地“上”。
我有个朋友，搞设计的，典型的“项目连轴转”。凌晨叁点，他终于在电脑上点了保存，把熬了半个多月的方案发给了甲方。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，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，感觉骨头都酥了。可还没等那口放松的气呼完，手机屏幕“嗡”地亮了，领导的消息弹出来：“之前提过的那个新构思，客户很感兴趣，明天上午我们碰一下，尽快出个初稿。”朋友盯着屏幕，愣了好几秒，然后苦笑着把脸埋进了手掌里。得，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，连坑边的土都没拍干净，下一个坑已经张好口等着了。
这种节奏，说好听点叫充实，说直白点，就是让人疲于奔命。我们好像总在“完成”的路上，却很少在“完成”的喜悦里停留。那个刚拔出来的成就感，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，就被“另一个得上”的紧迫感给冲得稀里哗啦。心里头那根弦，绷紧了就松不下来，老觉着背后有鞭子抽着似的。
但有时候吧，我又琢磨，是不是咱自己把这根弦拧得太紧了？生活固然是接连不断的挑战，可也没人拿枪指着咱，逼着必须立刻、马上、无缝衔接地去扛啊。那个“刚拔出来”的片刻，其实是个挺珍贵的缝隙。是喘口气、回回血、看看风景的当口。就像老李，他完全可以一屁股坐在刚才挖好的坑边，点支烟，看看自己翻整好的土地，闻闻那股子泥土腥气，享受那么叁五分钟的踏实。这短暂的停顿，不是偷懒，是给下一轮发力蓄能。
“另一个上”，那是迟早的事，生活这本账簿，收支项目总是密密麻麻。可关键或许在于，咱得学会在“拔出”和“插上”之间，自己手动按那么一下“暂停键”。哪怕这个键只有喝杯水、发会儿呆、望望窗外那么短。别让事务的洪流，卷走了你感受完成、体会满足的那点微小权利。
老李后来真那么做了。他靠着铁锹，看了会儿天边的云，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向那块硬地。下锹的时候，他嘴里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。虽然活还是那个累活，但心境，似乎有点不一样了。是啊，事儿是永远做不完的，一个刚拔出来，另一个肯定在等着上。但在这之间，咱总能给自己挤出一小块空地，喘匀了气，再接着干。这大概就是平凡日子里，一种不平凡的智慧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