饺巳巳巳瞬

发布时间:2026-01-01 01:40:52 来源:原创内容

饺巳巳巳瞬

这标题念起来有点拗口,是不是?像舌头打了个结。其实啊,它记的是去年除夕,我家厨房里真真切切发生的一幕。你看这第一个“饺”,是名词,实实在在的面皮裹着馅儿。后面跟着那一串“巳巳巳”,像不像一条游动的小蛇?它是个象声词,模拟的是滚水沸腾时,气泡接连不断冒上来又破开的声音,“嘶——嘶嘶”。最后一个“瞬”,是动词,咔嚓一下,电光火石,时间被定格的那一刹那。

事情得从头说起。我家过年包饺子,向来是件大事。面粉得是老家捎来的,带着点麦麸的香气;馅儿得是父亲亲手剁的,他说机器绞的没魂儿,得听见刀和砧板碰撞的“笃笃”声,那肉馅才有劲道。我呢,负责擀皮。这活儿讲究手感,中间厚,四周薄,转着圈地擀,皮子在掌心下溜溜地转,像朵小白云。

可去年不一样。老爷子玩上了智能手机,不知从哪儿看来些“网红饺子”教程,心思活络了。除夕下午,他神秘兮兮地宣布,今年要搞点“创新”。什么创新呢?他不用清水和面,非要用菠菜汁、火龙果汁,说要弄个“五彩饺子”。母亲在一旁直皱眉,小声嘀咕:“花里胡哨,饺子不就该是个白胖小子样吗?”

果然,出了岔子。那绿色的面、红色的面,软塌塌的,不成团。老爷子倔劲上来了,跟那团色彩斑斓的面较上了劲,额头上都见了汗。厨房里,往年那种默契流畅的节奏被打乱了,空气有点闷,只有他懊恼的叹气声。窗外的天色,就在这一片手忙脚乱里,不知不觉暗了下来,年的脚步,好像被这团彩面绊了一下。

母亲看了半晌,没说话,转身去了厨房。过了一会儿,她端来一小碗清水,又拿来原来的白面粉,默默地在老爷子旁边另起了一个面团。她手稳,心静,面粉和水在她手里,像听话的孩子,很快就成了一个光滑圆润的面团,白白净净的,看着就踏实。

老爷子看看自己手里那摊“抽象艺术”,又看看母亲手下那团“温润白玉”,愣了一会儿,忽然就笑了,那笑声里有点自嘲,也有点释然。他扔下那彩面,洗了手,说:“算了算了,还是老太婆厉害,咱还是老规矩吧。”母亲也笑了,递给他擀面杖:“你擀皮,还是你擀得圆。”

厨房的节奏,一下子又回来了。父亲擀皮,母亲填馅,手指翻飞,一个个元宝似的饺子排着队诞生。炉子上的水,早就烧得滚开。等到饺子下锅,那热闹的“嘶嘶”声便充满了整个空间——“巳巳巳”,水泡欢腾,白汽氤氲,扑得人脸上暖烘烘的。刚才那点小插曲带来的闷气,瞬间就被这温暖的蒸汽驱散了。

我站在一旁看着。看着父亲微驼的背影重新变得轻快,看着母亲眼角的笑意,看着沸水中沉浮的、越来越鼓胀的饺子。就在某一刻,母亲用笊篱捞起第一个饺子,那饺子圆鼓鼓的,皮儿薄得透出一点馅料的油润色泽,热气腾腾地举在半空。窗外的夜空,恰好“嘭”地一声,炸开第一朵绚烂的烟花。光,透过窗户,流进来,轻轻落在那盘饺子上。

就是那一“瞬”。所有声音——电视里的春晚序曲、锅里的沸腾、远处的鞭炮——仿佛都退远了,静音了。我只看见那盘冒着热气的、最普通不过的白面饺子,看见父母并肩站在灶台前被灯光勾勒出的轮廓。什么五彩,什么创新,在那一刻都失去了意义。那“巳巳巳”的沸腾声,是生活的背景音,是绵长而真实的温暖;而那定格的一“瞬”,让我忽然触摸到了这温暖的核心。

那是一种无需言说的“笃定感”。是知道面粉就该是白的,清水就能和面,家的味道就藏在最熟悉的手势里。所有的探索和变化或许都有价值,但总有一些东西,像河床底最沉的石头,任凭潮流怎么变,它稳稳地待在那里,让你知道根在何处。这笃定感,不在别处,就在母亲递过去的那碗清水里,在父亲重新拿起擀面杖的坦然里,在那滚水欢腾后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咬开第一口饺子时,嘴里漫开的、恒久不变的香。

后来啊,那盘五彩面团,也没浪费。母亲把它揉在一起,成了一块说不清什么颜色的面,烙成了几张饼。吃着也挺香,带着点蔬果的清甜,像是个有趣的注脚。但年夜饭桌上的主角,毫无疑问,还是那盘从“巳巳巳”的喧腾中捞出,在烟花绽“瞬”间被端上桌的、白胖胖的饺子。它们安静地躺在盘子里,每一个褶皱里,都藏着一段无需解释的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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