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好痛嗯轻一点乡村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0:58:57 来源:原创内容

啊?好痛?嗯?轻一点乡村

老李头从拖拉机上跳下来,脚底板砸在晒得梆硬的土路上,震得牙花子都发酸。他“嘶”地吸了口凉气,心里头嘀咕:这路,咋比去年更硌人了呢?抬眼望去,村子还是那个村子,青瓦房挨着水泥楼,可总觉得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说疼吧,也不是那种要命的疼,就是浑身不得劲,像生了锈的关节,一动弹就嘎吱响。

村东头那棵老槐树,底下空了。往年这时候,树下总是聚着一堆人,下棋的,扯闲篇的,娃娃们绕着树疯跑。现在呢,就剩下几个更老的,守着空荡荡的石凳子打瞌睡。年轻人都哪儿去了?哦,进城了。老张家的二小子,在深圳搞什么“码”,去年开回辆锃亮的小汽车,可一年到头,也就春节那几天,村子才像被猛地注入一针强心剂,热闹那么一阵子。车一走,村子又瘫软下来,那感觉,比一直冷清着还叫人心里头空落落的。

这算不算一种疼?老李头说不上来。他背着手,往自家田埂上走。田还是那些田,但种法不一样了。儿子在电话里吼:“爸,别死心眼种稻子了!搞果园,种有机菜,城里人认这个!”于是,一部分水田硬生生改成了坡地,种上了娇贵的果树苗。老李头伺候了一辈子水稻,现在天天捧着手机查怎么防虫、怎么嫁接。手指头被枝条划了好几道口子,生疼。这土地转型的滋味,先是手疼,接着是心里头的懵,像一脚踩进了陌生的水塘,不知深浅。

村子也在变样。去年,上头说要搞美丽乡村,家家户户外墙刷得雪白,画上了统一的荷花和鲤鱼。好看是好看,可老李头总觉得像给老伙计硬套了件不合身的新衣裳,绷得慌。村口还立了块大石头,刻着漂亮的毛笔字“桃源古村”。老李头咂咂嘴,咱这儿,祖辈传下来就叫“李家洼”啊。这名字一改,好像连根儿都跟着飘了一下,不踏实。这种变化,悄无声息,却带着某种不容分说的力道,推着你往前踉跄。

傍晚,隔壁刘婶来串门,说起她家孙女。孩子放暑假回来,天天抱着个平板电脑,头都不抬。刘婶想跟孩子说说话,孩子不耐烦:“奶奶,你这网速太慢了!”刘婶不懂啥叫网速,她只晓得,孙女眼里的光,好像都给了那块发亮的屏幕,而不是她这个奶奶,或者门外那条能钓小龙虾的河沟。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疼呢?说不出口,闷在心里,像梅雨季节返潮的墙,摸上去一片湿漉漉的凉。

夜里,老李头躺在老旧的木板床上,听着远处高速路上隐约传来的、永不停歇的车流声。那声音低沉、绵长,像是另一种背景的呼吸,取代了曾经的蛙鸣与狗吠。他忽然想起小时候,夏天在谷场上乘凉,被蚊子叮了包,母亲一边用指甲给他掐个十字,一边轻轻吹气:“疼不?忍一下,轻一点,马上就好。”

现在呢?这村子经历的种种,这名字的涂抹,年轻人的离去,土地的改换,亲情的隔膜……这些细微又确凿的“疼痛”,谁来问一句“疼不”?又能向谁喊一句“轻一点”?没有答案。只有夜风穿过新装的、统一制式的仿古窗棂,发出细微的、类似叹息的呜咽声。

老李头翻了个身,床板发出熟悉的“吱呀”一声。这声音倒是没变。他迷迷糊糊地想,明天,得去给新栽的橘子树浇浇水。不管怎么变,日子总得过,地总得伺候。也许,在这一次次“啊?好痛?嗯?”的疑惑与不适里,乡村正憋着一股劲,摸索着自己新的活法。只是这过程,真希望能再“轻一点”,让这土地,和土地上的人,都能喘口气,稳稳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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