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峡女人找鸭子是在上面还是下面,女人找鸭子上下位置
这事儿还得从去年夏天说起。我跟着做民俗调查的姑妈去青铜峡采风，在黄河边的老村落里歇脚时，听见几个洗衣的妇人扯着嗓子笑谈：“你说那些女人找鸭子，到底是在上面还是下面？”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，这话题听着怪新鲜的。
后来蹲在河滩石头上和撑筏子的王老汉唠嗑，才弄明白原来这是个流传了叁代的摆渡口诀。七十年前这儿还没建水坝，黄河水湍急得很，摆渡人常要帮乘客找丢失的家当。有回城里女学生装的鸭子从竹笼窜出来，老船工就喊着：“妹子上船头！鸭子在水面扑棱呢！”自此“女人找鸭子上不下”成了行话——东西漂水面喊“上面”，沉河底喊“下面”。
老船工的记忆碎片
王老汉说着把旱烟锅往船帮敲了敲：“现在年轻人听着觉得臊，其实咱这儿‘找鸭子’说的是找活路。58年发大水，张寡妇撑着筏子救起七个娃娃，那才叫真格的找鸭子。”他浑浊的眼睛望着浑黄的河水，仿佛能看见当年女人们扎着蓝头巾，手握竹篙在激流里翻找物资的身影。
这让我想起在村史馆见过的黑白照片。那些梳着大辫子的妇女们背着绳索在崖壁行走，替地质队运送设备。导游姑娘当时笑着说：“别看现在旅游画册把她们拍得温婉，当年可都是能提着二十斤麻绳走钢丝的女汉子。”照片里她们脚踩的羊肠小道，恰恰在青铜峡悬崖的中段——你说这算上面还是下面？
现如今黄河架起了六车道的桥，摆渡的行当早没了。但“找鸭子”这话头却像河底的陶片，时不时被潮水冲上岸。去年短视频平台有个当地大姐拍捞鱼视频，意外火了之后，弹幕里整天飘着“姐姐今天在哪儿找鸭子”。大姐倒也豁达，有次直接怼着镜头说：“管他上面下面，能抓着鱼就是好位置！”
其实细琢磨，这俗话里藏着地理学问。青铜峡这段河道有个奇特处，每年开春融雪时，上游冲下来的浮沫总在漩涡处形成明暗交错的水纹。老辈人说这是“河神在挑拣金砂”，有经验的渔家女确实能根据水纹判断鱼群位置。她们管亮处叫“金桌面”，暗处叫“墨玉盘”，找鸭子的上下之说，或许本就源自这般观察。
去年民俗协会来做普查，在吴家台子发现了1932年的歌谣本子。泛黄的毛边纸上写着：“叁月叁呀姑娘慌，丢了鸭雏哭断肠，石大哥来指方向，梁上窝里睡得香。”你看，原来鸭子既不在上面也不在下面，竟是在梁上。这倒解开了我的困惑——很多时候答案不在非此即彼的选择里。
前两天路过新建的观光栈道，看见几个戴草帽的阿姨正给游客指路。穿红褂子的那位挥着竹片说得起劲：“要看全景往上去观景台，要拍水花往下去滩涂，我们青铜峡女人最懂上下。”她们朗笑声惊起芦苇丛里的水鸟，扑棱棱掠过泛着金鳞的水面。我忽然觉得，那些对于位置的争论，或许本就不如找准自己的站位来得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