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人伊人影院
狼人伊人影院
这事儿得从老城区那条背街说起。街角有家老式录像厅，招牌早就褪了色，隐约能看出“伊人影院”四个字。白天路过，它总是卷帘门紧闭，像个打盹的老人。可一到深夜，特别是月圆那几天，那锈迹斑斑的侧门缝里，总会漏出一点昏黄的光，还有老胶片转动时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我是听开出租的刘哥说的。他说有回半夜拉个奇怪的客人，裹着件旧风衣，帽檐压得极低，声音沙哑，点名要去“伊人”。到了地方，客人下车，丢下张皱巴巴的钞票，转身就消失在侧门里。刘哥说，他当时瞥了一眼，那门里黑黢黢的，却飘出一股子旧书和铁锈混合的怪味儿，不像看电影的地方，倒像个……洞穴。
这话勾起了我的好奇。上个满月夜，我到底还是去了。侧门没锁，轻轻一推就“吱呀”开了。里面是个狭长的楼梯，往下延伸，墙壁潮乎乎的。走下楼梯，是个不大的放映厅，最多能坐二十来人。空气里那股旧胶片和灰尘的味道更浓了。银幕上正放着部黑白老片，画面时不时跳动，讲的好像是山野传奇。奇怪的是，厅里零零散散坐着七八个人，都看得很入神，没人交头接耳，安静得只能听见放映机的声音和……某种轻微的、像是压抑着的呼吸声。
我摸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。电影情节渐渐展开，讲的是一群村民如何在月圆之夜防备狼患。片子拍得粗糙，但氛围渲染得极好，林间的阴影，幽绿的狼眼特写，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嚎叫，都跟真的似的。看着看着，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。旁边那位一直缩在椅子里的大叔，不知何时，脖子似乎伸得老长，盯着银幕的眼神直勾勾的，喉结上下滚动，发出“嗬嗬”的低响。前排一位女士，肩膀微微耸动着。
我心里有点发毛，正想挪开视线，电影却到了高潮。村民举着火把围剿狼巢，银幕上光影剧烈晃动。就在那一明一暗间，我好像看见，前排那位女士的侧脸，在跳动的光影里，下颌的轮廓似乎突兀地变化了一下。是我眼花了？还是这老旧放映机的闪烁造成的错觉？我屏住呼吸，后背悄悄贴紧了冰凉的椅背。
电影散场时，灯没亮。观众们沉默地起身，一个接一个，步履轻快地沿着来路上去，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。没人交谈，仿佛刚才那一个多钟头，共同经历的不是一场电影，而是某种……不容言说的仪式。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。走到门口，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放映厅，只有银幕泛着微弱的白光。这时，我才注意到角落里有张小木桌，桌上摆着个铁皮罐子，旁边歪歪扭扭贴了张纸：“自助观影，五元。”
那晚之后，我又在平常日子去过两次。放映的都是些普通的爱情片或老喜剧，观众也就是些住在附近、怀旧的老人家，气氛正常得很。只有一次，我问那个总是打盹的守门老头，为啥月圆夜总放些怪片子。他抬了抬眼皮，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，慢悠悠地说：“总得有个地方，让人看看‘自己’吧。看了，心里那头闹腾的‘兽’，或许就安分了。”说完，他又耷拉下脑袋，仿佛从没开过口。
我再没在月圆夜去过“伊人影院”。但有时深夜路过那条背街，还是会忍不住朝那扇侧门看上一眼。也许，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一些角落，藏着一些不合时宜的“影院”，放映着一些只为特定“观众”准备的影片。它们提供的是一种另类的“内容服务”，满足着某些在日光下无法安放的目光与渴望。你知道它在哪儿，也可能好奇，但未必需要真正走入那片特定的光影之中。有些故事，有些“影片”，留在传说里，反而比看清全部底细，更让人安心。你说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