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翼乌邪恶全彩女教师
无翼乌邪恶全彩女教师
林晓走进教室的时候,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。粉笔灰在晨光里打着旋儿,底下叁十几个脑袋,眼睛亮得吓人。她教语文,在这所普通中学待了五年,今天头一回觉得,自己像站在了舞台中央,聚光灯烤得人发慌。
“老师,您看这个!”课代表小薇举着手机,屏幕几乎要怼到她眼前。那是一幅画——色彩浓烈得像是要滴下来,画里有个穿职业装的女人,眉眼间有几分说不清的熟悉。最扎眼的是那对翅膀,不,是“没有翅膀”。画的名字就叫《无翼》。
林晓心里咯噔一下。她想起上周的作文课,题目是“如果我有双翅膀”。她说了句:“其实真正的自由,有时候不是飞得多高,而是敢不敢卸下那些别人以为你该有的羽毛。”这话,怎么就被传成了画里的样子?
办公室里,老教师王姐推了推眼镜:“现在的孩子,主意大着呢。那个画画的,听说是个叫‘乌鸦’的网络画手,在学生里头挺火。”林晓没吭声,手指摩挲着教案。她忽然觉得,自己那些精心准备的修辞手法、中心思想,好像都比不上那幅画里一抹叛逆的颜色。
第二天语文课,她没讲课文。黑板上写了两个大字:“色彩”。她问:“你们觉得,什么颜色最能代表‘邪恶’?”底下炸开了锅。有人说血红色,有人说暗紫色。等声音渐渐小了,林晓才慢慢说:“我小时候觉得,墨水瓶打翻在作业本上,那种蓝黑色最‘邪恶’。”学生们哄笑起来。
“可现在想想,”她顿了顿,“颜色哪有善恶?是我们把害怕的、不懂的东西,涂成了某种颜色。”她转过身,在黑板上画了个简单的轮廓——没有翅膀的人形。“就像这幅画。你们看到的‘邪恶’,也许只是创作者想撕开的标签。”
那堂课后,林晓的办公桌上多了张纸条,没有署名,字迹歪扭:“老师,我只是觉得您走路带风的样子,像不需要翅膀也能闯。”她捏着纸条,窗外梧桐叶子正黄得灿烂。这个“乌鸦”,大概就藏在那些故作老成的面孔里吧。
期中考试前的晚自习,教室后排忽然传来压抑的抽泣声。是那个总是低头画画、成绩吊车尾的男生。林晓走过去,看见他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涂鸦:折断的羽翼、锁链、还有燃烧的成绩单。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抽了张空白纸,用红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、歪歪扭扭的太阳。
“知道吗?”她的声音很轻,但全班都听得见,“我当学生时,数学考过38分。那时候觉得天都是灰的。可现在回头看,正是那些‘灰色’的日子,让我后来特别能分辨出生活的其他颜色。”她把那张“太阳”贴在教室后墙,旁边就是班级荣誉榜。
后来,林晓的语文课变了些味道。她开始讲鲁迅的《野草》,说那些地火在黑暗中运行;讲张爱玲,说华丽袍子下的虱子也是一种真实。她不再回避那些沉重的话题,只是总会加一句:“看清了阴影,才知道光站在哪儿。”
教师节那天,她收到一本手工装订的画册。封面是沉静的深蓝,内页里,那些曾经浓烈到刺目的色彩,渐渐融进了水墨般的晕染里。最后一页,是简笔画的讲台和飞扬的裙角,旁边一行小字:“致我们的‘全彩’引路人——您教会我们调色,而不只是辨认颜色。”没有署名,但画册角落,有个极淡的、水墨点染的乌鸦轮廓。
林晓合上画册,望向窗外。操场上,那个曾经在晚自习哭泣的男生,正和几个同学打篮球,跃起投篮的瞬间,衣服被风吹得鼓胀起来,像一对看不见的翅膀。她忽然明白,教育哪里是修剪羽毛,分明是告诉每只鸟儿——飞行的方式,本来就有千百种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