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女孩和小男孩一起拔萝卜
小女孩和小男孩一起拔萝卜
村东头那片菜地，这会儿太阳正暖和。小禾扎着两个羊角辫，蹲在垄沟边上，眼睛瞪得溜圆，盯着地里冒出来的一截绿缨子。“阿成！你快来看，这个萝卜肯定大！”她朝身后招招手，声音脆生生的。
阿成趿拉着沾满泥巴的布鞋跑过来，鼻尖上还挂着汗珠。他歪着头打量了一下：“光看叶子可不行，我爷爷说，得看土裂开的缝儿。”说着，他用手指小心地扒拉了一下萝卜周围的土。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，那认真劲儿，好像在研究什么了不得的宝贝。
这片菜地是他俩的“秘密基地”。其实也不算秘密，大人们都知道，只是由着他们折腾。春天的草莓，夏天的黄瓜，到了这深秋，就该是萝卜白菜的天下了。可拔萝卜这事儿，在他们眼里，跟挖宝藏没什么区别——你永远不知道泥土下面藏着个多大的家伙。
“咱们怎么拔呀？”小禾搓搓手，有点跃跃欲试。
“嗯……我想想。”阿成挠挠后脑勺，“我抓住叶子，你抱住我的腰，咱们一起用力。我数一二叁。”
办法是土办法，但孩子们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。阿成蹲了个马步，两只小手紧紧攥住萝卜缨子的根部，手指关节都泛白了。小禾呢，从后面环抱住阿成的腰，小脸憋得通红，脚后跟使劲往泥里蹬。
“一！二……叁！”阿成喊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。
两人同时往后一坐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。萝卜缨子被扯得笔直，泥土发出细微的“窸窣”声，可那萝卜，只在土里松动了一点点，大半截身子还稳稳地藏在下面。反倒是他俩，因为用力过猛，齐齐摔了个屁股墩儿，坐在松软的田埂上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然后“咯咯”地笑起来。
“它怎么这么赖皮呀，不肯出来。”小禾拍着身上的土，嘟囔着。
阿成爬起来，围着那个萝卜转了一圈，像个小将军在观察地形。“是不是咱们劲儿使错了？我爷爷说，拔萝卜不能硬拽，得先跟它‘商量商量’。”
“商量？”小禾眨巴着眼睛。
“就是先左右晃晃，把旁边的土弄松了，让它舒服点儿，它自己就愿意出来了。”阿成说得一本正经。这大概是他从爷爷那儿听来的，对于土地和作物最朴素的道理——凡事得讲个方法，得有点耐心。
这回他们换了策略。阿成小心地用手把萝卜周围的土刨开一些，露出下面一小段白生生的萝卜身子。小禾则轻轻扶着萝卜缨子，左右慢慢地摇晃。泥土一点一点地散落，萝卜和大地之间的联系，似乎真的在那种缓慢的、有节奏的晃动中，变得不那么紧密了。
“我觉得它松动了！”小禾小声说，生怕吓跑了什么似的。
“好，再来一次！你抓紧我！”阿成又摆好了姿势。这一次，他没有急着喊口号，而是深吸了一口气，感受着脚下土地的坚实。小禾也抱紧了他，两个小小的身体，在这一刻仿佛合成了一股劲儿。
没有数数，只是一种默契。他们同时缓缓地、稳稳地向后用力。泥土发出了比之前更明显的、满足的叹息声。接着，伴随着“啵”的一声轻响，一个胖乎乎、沾着新鲜黑泥的大白萝卜，终于脱离了大地母亲的怀抱，被他们俩举在了手里！萝卜须子上还带着湿漉漉的土腥气，在阳光下，那层薄皮显得几乎透明，透着水灵灵的嫩。
“哇——！”两人同时欢呼起来。沉甸甸的收获压弯了他们的胳膊，但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能把秋日都点亮。他们捧着那个大萝卜，像捧着什么奖杯，在田埂上又笑又跳。原来，一起完成一件事，哪怕只是拔出一个萝卜，那份快乐也会被放大好多好多倍。
太阳渐渐西斜，给菜地里的每一片叶子都镀上了金边。小禾和阿成的竹篮里，已经躺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萝卜。他们手上、脸上都沾了泥道道，可谁也不在乎。晚风拂过，带来远处炊烟的味道。阿成拎着篮子一边，小禾拎着另一边，那个最大的萝卜放在最上面。两个小小的身影，摇摇晃晃地，朝着村里升起炊烟的方向走去，身后是那片慷慨的菜地，和一条被夕阳拉得长长的、快乐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