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从宝钗身体里退出来红楼春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6:24:09 来源:原创内容

宝玉从宝钗身体里退出来红楼春

话说这日午后,荣国府里静悄悄的,连廊下的雀儿都收了声。宝玉午觉刚醒,心里头空落落的,像是丢了什么要紧东西,又像被一团温吞吞的棉花给闷住了。他趿着鞋,迷迷糊糊就往蘅芜苑走,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寻什么。

宝钗正坐在窗下做针线呢,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给她周身镀了层淡金色的边儿。她手里那只绣了一半的并蒂莲,针脚细密得跟机器打出来似的,分毫不差。见宝玉来了,她也不惊讶,只抬头笑了笑,那笑容也是妥帖的,像量好了尺寸才展露的。“宝兄弟怎么来了?袭人没跟着?”声音平稳,听不出什么波纹。

宝玉挨着炕沿坐下,眼睛却不知该往哪儿瞧。屋子收拾得太齐整了,书是书,砚是砚,一丝烟火气儿都没有,冷香丸那股子幽香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,好闻是好闻,就是让人觉得有点…有点太规矩了。他忽然觉得,自己好像不是坐在一个姐姐的闺房里,倒是像坐在一幅工笔画里头,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。

“就是…心里闷,胡乱走走。”宝玉嘟囔着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。他瞧着宝钗沉静的侧脸,忽然生出个古怪念头:这宝姐姐,好像从来不会“乱”。喜怒哀乐,待人接物,永远都那么恰如其分。她就像一座用上等汉白玉精心雕出来的亭子,漂亮是顶漂亮的,坚固也是顶坚固的,可你靠上去,只觉得凉。

也不知怎么的,宝玉觉着自己的神魂,好像有那么一瞬间,轻轻地“融”进了这间屋子,融进了宝姐姐那周到的、妥帖的、无懈可击的世界里。他仿佛能感到那种时时刻刻的思量,那种每句话出口前都要在舌尖上掂量叁分的谨慎,那种永远要把“应该”摆在“想要”前头的清醒。这感觉,沉甸甸的,压得人透不过气。

就在这时,外头不知哪个小丫头子“哧”地一声笑了,脆生生的,像颗石子儿投进了静水里。宝玉浑身一个激灵。

就那一刹那,他猛地从那片“妥帖”里“退”了出来。是的,退出来。像从一幅过于板正的画框里抽身,像从一个雕刻精美的玉壳子里挣脱。他忽然无比想念潇湘馆那带着药香的、有点凌乱的、时不时有几句刻薄话飞出来的热闹,想念那儿的眼泪,那儿的脾气,那儿活生生的、烫手的人间气息。

“宝姐姐…”宝玉站起身,声音有些发虚,“我…我忽然想起袭人找我还有点事,我先回去了。”

宝钗停了针,抬眼看他,目光还是那么平和:“才来了就走?喝口茶吧。”

“不了不了,”宝玉几乎是逃也似的往外走,到了门口,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。宝钗已经低下头,继续绣她那朵并蒂莲了,姿态安稳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阳光依旧那么好,屋子依旧那么整洁,那股子冷香,依旧绵绵不绝。

走出蘅芜苑,被外头带着花香的暖风一扑,宝玉才觉得心口那股子憋闷散了些。他长长地、慢慢地吁出一口气,像是把刚才吸进去的那些“规矩”和“周到”都给吐了出来。他隐隐约约明白了,有些人,有些地方,好是真好,可那份好,是与你隔着层玻璃的。你看得清清楚楚,却永远也摸不着里头的温度。

这大观园里的春天,依旧喧喧嚷嚷地热闹着。花儿开着,鸟儿叫着,姐妹们说着,笑着。可方才在蘅芜苑那片刻无声的“沉浸”与“抽离”,却像一根极细的针,在宝玉心尖上轻轻扎了一下,留下个看不见的、却时不时会发痒的点儿。他甩甩头,朝着那有哭声、有笑声、有活气儿的方向,加快步子走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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