插60岁韵母
插60岁韵母
前阵子回老家，翻出一本泛黄的字典，是我小学时候用的。随手一翻，恰好停在拼音表那页。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字母组合，心里忽然一动——那些我们叫“韵母”的，像“补、辞、别、颈、耻、ü”，它们好像从来没变过。可转念一想，真没变吗？我盯着那个“ü”，想起现在好多小孩打字，直接就敲“耻”了。这念头一起，就跟藤蔓似的，缠着我不放：要是给这些韵母算算岁数，它们是不是也老了？要是给它们“插”上六十岁的年纪，会是什么光景？
这么一想，还真有点意思。你看啊，咱们的汉语拼音方案，是1958年正式推行的。这么算下来，这些韵母的“官方年龄”，确实也快七十了。可它们真的“老”了吗？我倒觉得，它们更像老家院子里那口井，井栏被岁月磨得光滑，井水却一直清亮着，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人。韵母就是语言的“井水”，字形字义在外头风云变幻，可一开口，那声音的根子，还扎在这些简单的元音里。比如你说“妈妈”，哪个孩子第一声不是从“补”这个韵母里冒出来的？它哪里老了，分明是生命的起点。
可话说回来，语言这东西，毕竟是活的。就像人活六十，神态气质总会变。韵母的“变”，不在它本身的模样，而在它和这个时代的相处方式。最明显的，就是输入法带来的“习惯性忽略”。我们这代人学拼音，老师强调“ü”上两点不能丢，那是和“耻”严格区分的。可现在呢？在键盘上，“女”字打“苍惫”，“绿”字打“濒惫”，约定俗成，方便是第一位的。那两点，好像被数字时代给轻轻擦掉了。你说这是韵母老了，还是我们用它用得太“滑”了？
还有啊，网络用语、各种新词层出不穷，一些古老的、书面化的发音，在年轻人的口语里渐渐淡了。但有趣的是，一些方言里的古韵，反而借着网络，又悄悄流回了大众的视野。这像不像一位六十岁的长者？身上带着传统的、深厚的底子，可也乐于看见，甚至参与新的游戏。它的核心没变，但承载的信息、附着的情感，早已天翻地覆。这或许就是语言的韧性，也是文化传承的密码。
所以，我以为“插60岁韵母”这个想法，更像一个比喻。它提醒我们看看那些最基础、最核心的东西。拼音里的韵母，是我们文化声音的“基座”。我们天天用，却很少特意去想它。就像呼吸，不刻意感受，但它一刻不停。给它“插上”六十岁的年纪，不是要说它陈旧落伍，恰恰相反，是想说它经历了足够长的风雨，已经沉稳、包容，有了自己的“性格”。它见证了从广播到电视，从书本到屏幕的所有语言变迁，自己却保持着那份最初的功用——为汉字标音，为沟通搭桥。
合上那本旧字典，窗外的城市声音涌进来。汽车声、谈笑声、手机外放的短视频声……所有这些嘈杂或清晰的声音，最终不还是由那些最基本的“补、辞、别”组合而成的吗？这么一想，心里反倒踏实了。韵母不会老，只要汉语还在被言说，它们就永远年轻在每一个人的唇齿之间。它们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，而是河床下的卵石，水流日夜冲刷，形态或许微调，但质地愈发坚实，默默托着整个语言的长河，汩汩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