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陈在货车上面给儿媳妇
老陈在货车上面给儿媳妇
老陈蹲在自家那辆蓝色货车的车斗里，晌午的日头晒得铁皮发烫。他手里攥着个用旧毛巾裹了好几层的饭盒，小心翼翼地递过去：“来，趁热吃，你妈特意炖的。”
儿媳妇小敏站在车斗下，踮着脚伸手来接。她刚下班，工装还没来得及换。饭盒递过去的当口，老陈瞥见她手心磨得有点发红，心里头咯噔一下。这饭盒递的，哪里只是一顿饭，分明是沉甸甸的惦记，是说不出口的疼惜。老陈嘴笨，好些话到了嘴边，又跟这夏日的热风似的，打了个旋儿，散掉了。
货车就停在自家院子外头的空地上。这车跟了老陈十几年，跑过无数趟长途，拉过建材，也运过水果，是老伙计了。如今他跑得少了，车也多半闲着。可谁也没想到，这高高的车斗，倒成了眼下传递这份“家常温暖”最合适的地方。儿媳妇在附近的厂子做质检，中午休息时间短，来回跑家不划算。老陈跟老伴一合计，得，咱送过去！可厂门口人多眼杂，小敏脸皮薄，怕同事说闲话，觉着这么大了还让老人送饭，怪不好意思的。
老陈琢磨来琢磨去，想到了这个法子。他把车开到离厂子不远不近的这片树荫下，既不张扬，小敏走过来也方便。每天快到晌午，老伴在厨房里忙活，饭菜的香气飘满屋子。老陈就负责这“最后一公里”的运送。他总觉得，亲手把热乎的饭菜递到孩子手里，心里才踏实。这大概就是老一辈人骨子里的“实在”，关心你得落在具体的东西上，摸得着，看得见。
“爸，这天太热了，您明天别来了，我在食堂吃点就行。”小敏捧着饭盒，语气里带着心疼。“食堂哪行？油水少，味道也寡淡。”老陈摆摆手，顺势在车斗边沿坐下，两条腿悬在外头，“你妈说了，你这阵子辛苦，得补补。快吃吧，我看着你吃完，把盒子带回去，省得你洗。”这话说得不容商量，却暖洋洋的。小敏不再推辞，靠着车轮旁的阴影，打开饭盒。一层是米饭，一层是油光红亮的红烧肉，旁边码着翠绿的青菜，最底下还有温热的汤。这“家常温暖”，就这么顺着饭菜的香气，弥漫开来。
老陈点上一支烟，没吸几口，就那么夹着。他看着小敏吃饭，思绪有点飘。想起儿子常年在外跑业务，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和儿媳。这姑娘嫁过来，勤快，懂事，从没红过脸。老陈心里，早把她当亲闺女待。他总觉得自己该多做点什么，替儿子，也替这个家，多撑起一片天。这每天雷打不动的送饭，便是他沉默的守护。货车很高，他坐在上面，能看得远些，好像这样，就能把周遭的风雨都先替孩子们瞧见了。
“爸，您也赶紧回去吃饭吧，妈该等急了。”小敏吃完了，仔细地把饭盒盖好，递回来。老陈接过，那饭盒还留着些许余温。“行，你上班慢点，别着急。”他利索地跳下车斗，动作竟还有几分年轻时的矫健。小敏走了几步，又回头摆摆手。老陈也挥挥手，直到那身影拐进厂门，看不见了，他才转身上车。
发动车子，引擎发出熟悉的轰鸣。老陈想，明天该让老伴换个菜式了，老是红烧肉，也该腻了。这辆老货车，载过生计，载过奔波，如今载着这最平常也最珍贵的“人间烟火”，在生活的路上，继续稳稳地前行。车斗里仿佛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，和那份无需多言的牵挂。日子嘛，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，实实在在地过出来的么。他握紧方向盘，朝着家的方向，心里头那份属于父亲的“实在”与“担当”，沉甸甸的，也暖烘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