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鸭山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双鸭山周边五百元的感情
这事儿得从去年秋天说起。我蹲在客运站门口等去矿上的班车,水泥地上落满黄褐色的杨树叶子,风一吹就打着旋儿往裤腿里钻。旁边蹲着个穿灰夹克的大哥,他把烟盒递过来:“来一根?”
他划亮火柴的瞬间,我瞥见他手背上深褐色的疤,像干涸的河床。“等车去红旗矿?”他吐着烟圈问。没等我回答,他自顾自说起来:“十年前我媳妇儿跟矿上厨子跑了,就为五百块钱。那厨子说能给她在鹤岗买楼。”
五百块能买什么
在双鸭山周边,五百块钱是个微妙的数字。它不够买半平米商品房,但足够在矿工村租两个月带炕的平房。能在站前餐馆包二十顿猪肉炖粉条,也能让晚班出租车司机连夜跑叁趟集贤县。老矿工们常说,这地方的爱情有时就值这个数——不是标价,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底线。
灰夹克大哥把烟头摁灭在落叶堆里:“她临走前晚还在给我补工作服,针脚密得像蚂蚁排队。我说发薪日带她吃杀猪菜,她抿着嘴笑。”那时候他挖煤一天挣八十,攒半年才够买台二手电视机。厨子出现时揣着鼓囊囊的钱包,总在收工后请大伙喝啤酒。
后来他在矿灯房发现媳妇留下的字条,迭得方方正正压在充电器下面。具体写的什么他不愿说,只记得最后一句:“这五百块算借你的,等我在鹤岗站稳脚跟。”
深夜食堂的见证
矿工食堂的刘婶见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。她凌晨叁点蒸馒头时,常看见下夜班的年轻人蹲在灶台边取暖。“有个姑娘连续七天来买两个肉包子,总多付五毛钱让留在窗口。”直到第八天刘婶发现,包子被转递给巷道检修工小王——那小子总错过饭点。
这种默契持续了两个雨季。有次台风过境,小王抢修完巷道赶来时浑身湿透,姑娘正把包子捂在怀里保温。他们后来结婚了吗?刘婶摆摆手:“姑娘爹妈来接她去南方那天,小王把叁个月工资塞进她行李袋。不多不少,整五百。”现在小王成了王班长,还守着那条巷道,只是再也不吃肉包子。
在双鸭山附近,五百块钱像道奇异的刻度。它丈量过私奔时攥皱的车票,支付过离婚协议的代书费,也凑成过新生儿的第一份红包。粮店老板老周有本泛黄的账本,上面记录着二十多笔五百元左右的往来:“都是街坊应急借的,还钱时都添箱鸡蛋。”
灰夹克大哥等的车先来了。他起身拍拍裤子,突然笑道:“其实我早不恨她了。去年她托人带回五百块钱,我添了些给儿子买学习机。”班车卷起的尘土裹着落叶,把他最后那句话染得模糊:“这地方的感情啊,跟煤矸石似的,看着是废料,砸开了兴许能溅出点火星。”
我的班车终于摇摇晃晃驶来。投币时发现兜里有张褪色的纸币,墨绿色的伍佰圆字样像褪色的苔藓。这大概就是双鸭山附近五百块钱的爱情——从来不是明码标价,而是困境中咬牙挤出的温柔,是矿灯房里偷偷留下的买药钱,是每个普通人笨拙的守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