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甸院秘密通道
伊甸院秘密通道
说起伊甸院，你大概会想到那堵爬满青藤的老墙，和墙后那座总也看不真切的红砖建筑。它在城西的梧桐深处，安静得像个秘密。街坊们偶尔路过，会朝那扇紧闭的黑色铁门瞥上一眼，眼神里带着点好奇，也带着点疏远。大家都说，那是个私人会所，进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。可也有人说，不止这么简单。
我真正对伊甸院上心，是因为老陈。老陈是我的忘年交，一个退了休的历史老师，肚子里装满了本城的陈年旧事。有天傍晚喝茶，他忽然压低嗓子，眼睛眯起来：“你知道伊甸院，有条秘密通道吗？” 茶气氤氲里，他这话像颗小石子，在我心里扑通一声，漾开了一圈圈的波纹。
“通道？” 我往前凑了凑，“通向哪儿？”
“这就没人说得清了。” 老陈啜了口茶，慢悠悠的，“那房子，战前是个外国商人的宅邸，后来几经转手，结构改得七拐八绕。有人说，通道是为了避祸修的，直通两条街外的河边。也有人说，那根本不是通道，是房子最初主人藏宝贝的密室。” 他顿了顿，像是回味着什么，“关键是那扇门。据说，那扇门藏在一整面墙的书架后面，机关做得巧妙极了，不是知根知底的人，根本找不着。”
秘密通道。这个念头一旦种下，就在脑子里生了根。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收集对于伊甸院的碎片。老照片里，它气派得很，门前车马不断。可对于内部的影像，却一张也找不到，仿佛那段历史被人小心翼翼地抹去了。我甚至绕着它那高高的围墙走过几圈，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响，什么也听不见。但越是安静，越是寻常，那“通道”的传闻就越显得真切。
事情出现转机，是在一个旧书摊。我淘到一本六十年代的本地游记，纸张都脆了。作者用潦草的笔迹提到一次在“伊甸沙龙”的聚会，形容那里“曲径通幽，别有洞天”，聚会至深夜，主人开启一道“隐蔽之门”，引宾客至一室，其中陈设“宛如异域，时光仿佛停滞”。看到这里，我的心跳猛地快了几拍。这语焉不详的描述，是不是在印证老陈的话？那个“隐蔽之门”后，就是秘密通道的入口吗？
我拿着书去找老陈。他戴上老花镜，看了半晌，手指在那段文字上摩挲着，最后叹了口气。“你看，”他指着“时光仿佛停滞”几个字，“这说的，恐怕不只是装修风格。也许那通道通往的，不只是一个物理空间。”
这话让我愣了。不是物理空间，那是什么？
“你想啊，”老陈摘下眼镜，“一栋房子，历经动荡，却能一直保持神秘，守住自己的规矩。它像个活物，自己选择让谁进来，把什么故事吞进去，又藏起来。那条传说中的通道，或许就是它消化这些故事的‘里子’。进去的人，看到的可能不是砖石地道，而是……被这房子记住的、旧日的光影和声响呢？”
我好像有点明白了。我们寻找一条砖石砌成的暗道，或许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。伊甸院的秘密通道，可能从来就不在地上或地下，而在它的“记忆”里。每一次深夜的聚会，每一场压低的谈话，每一个在书架前徘徊寻找机关的身影，其实都成了这建筑肌理的一部分，成了一条条看不见的、通往不同时空的“通道”。
后来有一次，我偶然结识了一位曾在伊甸院工作过的老人。他年事已高，记忆有些模糊，但提起往事，眼里仍有光。我没有直接问通道的事，只是聊那些年的人来人往。他絮絮地说着，说到兴起时，忽然停住，看着远处，轻声喃喃：“那后面……是个很安静的地方。有时候，就是想一个人待着。”
他没有解释“后面”是哪里，我也没有追问。但那一刻，我仿佛看见了一扇门，在无声中轻轻打开。它可能就在某面书墙之后，也可能，它只存在于需要它的人的心中。伊甸院守住了它的入口，也守住了所有通往静谧与往事的可能性。这大概就是它最大的秘密——每个人心里，都有一条只属于自己的、通往某个“伊甸”的秘密通道，只是我们常常忘了，钥匙就在自己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