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～你迟尘别了我的草莓人
啊～你迟尘别?了我的草莓人
这事儿说起来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魔幻。上个月，我不是在阳台那俩泡沫箱里种了点草莓嘛。就普通草莓苗，超市买的，也没指望它能结几个果子。浇浇水，晒晒太阳，谁知道它还真争气，绿叶子底下悄悄钻出几个小白花，后来就挂了果，青的，慢慢透出点红晕来。
我给它起了个名，叫“草莓人”。不是真的人形啊，就是觉着，这从一个小苗苗，到开花结果，像个小小生命在那儿努力，挺有灵性的。每天下班回家，第一件事就是扒拉着叶子看看它红了多少。那感觉，有点像守着个秘密，一个只属于我的、甜丝丝的秘密。
可问题就出在这儿。这“草莓人”它太招人了。不是招我，是招别人。对楼有个小孩，估摸七八岁，天天趴在窗户那儿朝我这边望。起初我没在意，小孩嘛，好奇。直到有一天，我发现最大最红的那颗草莓尖儿，好像……被什么东西碰过？不是鸟啄的，鸟啄的痕迹我认得，那是个很清晰的、手指头掐过的印子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阳台是开放式的，俩楼距离近，伸手或许能够着？但我没证据。我只能把泡沫箱往里挪了挪，心里默念，可别再来了。
结果呢？过了两天，更离谱了。那颗带掐痕的草莓，直接没了。齐根蒂断的，断口还挺新鲜。我那个火啊，蹭一下就上来了。这已经不是好奇，这是“掠夺”了。我辛辛苦苦盼着的头一茬甜头，就这么没了。
我站阳台那儿，憋了半天，脑子里就翻来覆去一句话：“啊～你迟尘别?了我的草莓人！”这话没喊出来，就在胸腔里撞来撞去。你说我为一个草莓生气，是不是太小气了？好像也不是。我气的是一种“边界感”被硬生生捅破了的感觉。那不只是个水果，那是我每天看顾着的一点念想，是我生活里一个具体而微的“盼头”。
这种“盼头”，现在挺珍贵的。日子过得快了，很多东西都虚飘飘的，能在泥土里看见点实实在在的变化，从绿变红，从酸变甜，这个过程本身就带着治愈的劲儿。可偏偏有人，就这么随手一掐，把这过程给打断了。这不光是摘了个果子，这是把那种慢慢酝酿、等待的乐趣给毁了。
我决定“蹲守”一下。也不是真要抓个现行，就是想弄明白。周末下午，我假装在阳台看书，余光瞟着。果然，那小孩又出现了，手里还拿着个……晾衣杆？改造过的，头上绑了个小网兜。他小心翼翼地，把那杆子从他们家窗户伸出来，颤巍巍地，瞄准了我另一颗开始泛红的草莓。
好家伙，还是“技术型”选手。我真是气笑了。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，我站起身，轻轻敲了敲阳台玻璃。那孩子吓了一跳，杆子嗖地缩了回去，人也躲到窗帘后面不见了。
我忽然没那么气了。我想到自己小时候，似乎也对邻居家爬过墙的葡萄藤动过“邪念”。那种对“属于别人的好东西”的渴望，大概不分年代。但区别在于，我那时候怕，没敢真动手；而这孩子，有了工具，似乎觉得这“距离”给了他一种模糊的、可以试探的勇气。
这事儿后来怎么解决的？我没找上门。我找了张纸，画了个挺可爱的草莓精灵，旁边写上：“草莓人在长大，请勿打扰哦～”贴在了朝向那边的阳台玻璃上。第二天，我看到对楼那孩子趴在窗边看了好久。
再后来，我的“草莓人”安然成熟了。我摘下来，吃了，特别甜。我也留了一颗最红的，放在一个小盒子里，下班时贴在了他们家大门把手上。没留名。
你说我矫情也行。我就是觉得，有些东西，比起怒吼和指责，或许用另一种方式去“对话”更有效。那颗被送出去的草莓，是一个和解的信号，不只是跟那孩子，也是跟我自己心里那股子憋闷。它告诉我也告诉他：美好的东西，可以分享，但不能强取。这中间那条线，叫“尊重”。
现在我的第二批草莓又开花了。对楼那小孩，有时还会看，但手里再没拿过杆子。偶尔，我们会隔着阳台，互相挥挥手。我的“草莓人”们，终于可以安心地晒太阳、慢慢变红了。这感觉，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