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来趴好自己选工具小作文祺鑫
过来趴好自己选工具小作文祺鑫
“过来，趴好，自己选工具。”这话要是放在二十年前，我爹拎着皮带冲我吼的时候，我那腿肚子都得转筋。可今天听到祺鑫嘴里蹦出这几个字，我愣是没憋住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他正蹲在那间朝北的小书房里，面前摊着一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——从蒙尘的哑铃、半旧的瑜伽垫，到一本掉页的《百年孤独》，甚至还有一把琴弦松了的木吉他。阳光挤过窗缝，给他毛茸茸的发顶镀了层金边，那架势，不像要“教训”人，倒像摆了个充满哲思的地摊。
祺鑫是我发小，大名儿挺文气，人却是个“行动派哲学家”。他的人生信条就一条：工具得自己挑，路得自己试，跟头得自己摔。用他的话说，这叫“主动选择”。他老念叨：“人这一辈子，最怕的不是手里没工具，而是别人塞给你一把锤子，你看啥就都成了钉子。”这话我起初听着玄乎，后来才咂摸出点味儿来。
就拿眼前这“工具摊”说吧。上个月我工作栽了大跟头，项目黄了，心情跟这书房的墙角灰似的，又厚又闷。整天瘫着刷手机，看那些成功学鸡汤，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。祺鑫看不下去，一个电话把我薅过来。“治你这病，我这儿有‘药’。”他指着地上，“但我不开方子，你得自己‘望闻问切’，挑你觉得对路的。”
我瞅着那哑铃，心想这是让我化悲愤为肌肉？拿起《百年孤独》，又觉得这魔幻现实也解不了我现实的魔幻。手指无意识地拨了下吉他弦，“嗡”一声闷响，倒把心里的某根弦也碰颤了。祺鑫盘腿坐在旁边，也不催，就慢悠悠地收拾着其他杂物。“工具啊，得跟你当下的‘渴’对上。你现在是心里空了一块，得找东西填，但不是乱塞。得是你自己伸手去够，觉得‘哎，就它了’，那份量、那手感，才真正属于你。”
这话让我想起小时候。那会儿我爹总逼我练毛笔字，说能静心。可他越逼，我越觉得那毛笔有千斤重，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，像在反抗。后来没人管了，某个下雨的午后，我自己翻出字帖临摹，反而一笔一划，写出了点宁静的滋味。那个下午的“主动选择”，比之前所有的强迫，都更接近所谓的“静心”。
我最终没选哑铃，也没立马翻开那本厚书。我的手在那把破吉他上停了挺久。我忽然想起，大学时曾幻想过能弹首歌，这念头后来被生活里更“正经”的事挤没了。现在，这落魄的时候，这“不正经”的念头反而冒了头。“就它吧，”我说，“调调弦，看还能不能响。”
祺鑫笑了，把吉他往我手里一递：“这就对了。工具自己挑了，接下来是趴好。”他说的“趴好”，可不是认命挨打，是沉下心，俯下身，跟你选的那样东西好好较劲。调弦费了我老大劲，手指头被钢弦勒得生疼，第一个和弦按出来，声音哑哑的，一点也不悦耳。但那个下午，小书房里断断续续的、不成调的杂音，却像一把粗糙的锉刀，慢慢磨掉了我心里那层焦虑的硬壳。
我现在当然没成吉他手，工作上的烂摊子也还得一点点收拾。但那个“自己选工具”的下午，像在我心里开了个小窗。祺鑫那套“行动派哲学”的核心，我大概摸着边了：人生很多困局，不是因为你缺少现成的答案或完美的武器，而是你放弃了“选择工具”的主动权，习惯了被安排、被填充。当你真的俯下身，审视自己的内心，亲手从生活的废墟里捡起一件你觉得“或许有用”的东西，哪怕它很旧、很笨，那个过程本身，就已经是在重建秩序了。
后来我去祺鑫那儿还吉他，弦已调准，能磕磕绊绊弹出个简单的曲子。他书房地上又换了新摊子，这次是几盆半蔫的绿植、一套篆刻刀和一本围棋入门。“工具常换，道理不变。”他冲我眨眨眼，“下回遇到啥坎，别忘了，过来，趴好，自己选。”我抱着吉他点点头，忽然觉得，手里这把“自己选”的旧乐器，比任何买来的崭新安慰，都更踏实，更有劲儿。它发出的每一个音，哪怕跑调，都确确实实，是我自己按下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