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大海给秀华揉肚子
朱大海给秀华揉肚子
秀华蜷在沙发上,嘴里嘶嘶地抽着凉气,一只手死死按着小腹。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,朱大海在洗碗。他听着外头没动静,探出半个身子瞧了一眼,手里还捏着个滴水的盘子。
“又疼了?”他问,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有点突兀。秀华没应声,只是把身子又缩了缩。这就算是默认了。朱大海把盘子搁下,擦了擦手,慢腾腾地走过来。他站那儿,像座山似的,挡住了些灯光,影子投在秀华身上。
“跟你说多少回了,那冰镇西瓜,少吃两口。”他嘴上嘟囔着,人却挨着沙发边坐下了。沙发陷下去一块。秀华没力气跟他争,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,也不知是疼的,还是不服。
朱大海的手,伸过去,又停住了。他那双手,粗得很,指节像老树根,平时拧螺丝、搬货箱,是得力的工具。这会儿悬在秀华薄薄的睡衣上头,倒有些不知所措。他搓了搓手心,像是要搓掉那层粗糙,又像是要把手搓热些。
“是这儿?”他的手终于落下去,隔着棉布,轻轻按在秀华胃脘偏下的地方。力道是试探的,轻飘飘的。秀华“嗯”了一声,眉头锁着。朱大海得到了许可,那手才踏实下来,掌心温热,缓缓地,一下一下,打着圈儿揉。
这活儿他其实不陌生。秀华肠胃弱,是老毛病了。年轻那会儿,他也这么给她揉过。只是后来,日子被琐碎填满,孩子、账单、没完没了的工作,两人像上了发条的陀螺,各转各的,连句话都常常说不到一块儿去。这温存又笨拙的触碰,好像隔了有好些年头了。
他揉得很专心,眼睛看着自己那只大手,在那片柔软的布料上移动。灯光昏黄,空气里只有他手掌摩擦衣料的窸窣声,和秀华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。揉肚子这事儿,看似简单,里头却有门道。力道不能飘,飘了没作用;也不能沉,沉了压得慌。得匀着劲,贴着皮肉,把那股子暖意,慢慢地、持续地送进去。这讲究的是一种“持续渗透”,不是猛火快攻,是文火慢炖,让那股暖流一丝丝化开里面的寒气与拧巴。
秀华的身体,最初是紧绷的,像块拧着的毛巾。渐渐地,在那恒定的、温吞的力道下,一点点松弛下来。她甚至无意识地把头,往朱大海腿边靠了靠,寻了个更踏实的位置。这细微的动作,让朱大海心里某个地方,也跟着软塌塌地陷下去一块。
他没说话,秀华也没说话。可有些东西,就在这沉默的揉按里,悄悄流动起来。像冻住的河面底下,那从未停歇的潺潺水声。那些白天的拌嘴,为儿子教育产生的分歧,为老家亲戚人情往来的争执,此刻都被这简单重复的动作,暂时熨平了棱角。
“好像……好点儿了。”秀华终于开口,声音闷闷的,带着点疲乏后的沙哑。
“嗯。”朱大海应了一声,手上没停,“你就是贪凉。下回记着点。”话还是那句老话,可语气没了先前的硬邦邦,倒像是一种无奈的、认命式的叮嘱。他知道她多半记不住,就像她知道他下回多半还是会嘟囔。
这或许就是日子吧。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“情感共鸣”,有的只是在这具体而微的时刻,一个知道对方哪里会疼,另一个愿意把手搓热了,递过去。这揉开的,不只是一时的不适,或许还有日子积下来的,那些看不见的皱褶。窗外夜色沉静,屋里灯光暖融,那只大手,还在一下,一下,缓缓地画着圈,把时光都揉得绵长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