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拍与自拍9999999
偷拍与自拍9999999
你有没有数过，自己手机里有多少张照片？我前几天清内存的时候吓了一跳，相册像个膨胀的泡沫，里面塞满了各种瞬间——早餐的咖啡、窗外的云、地铁里陌生人的侧影，还有9999999次大同小异的自拍。这个数字当然是夸张，但那种被图像淹没的感觉，真实得很。
说起来，偷拍和自拍，像是镜子的两面。一个是把镜头悄悄对准外界，一个是对准自己，但内核里，都藏着一种“我想留下这个”的欲望。以前偷拍是鬼鬼祟祟的，带点侵犯的意味，现在呢？摄像头无处不在，人人手里都攥着一个。走在街上，你分不清那个举起手机的人是在拍天空，还是不小心把你框了进去。这种模糊地带，让“偷”的边界也变得模糊了。
自拍就理直气壮多了。找个光线好的角度，摆出最习惯的表情，“咔嚓”一声，瞬间就被固化下来。但我们拍下的，真的是“自己”吗？还是那个我们希望被别人看到的、滤镜后的版本？我有时翻看自己的自拍照，连拍几十张，微调角度和笑容，选出来的那张，笑容弧度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。它很“好”，但好像少了点活生生的热气。
这引出了一个关键词：图像焦虑。我们生产、消费、比较着海量的图像，仿佛生活不拍下来、不发出去，就等于白过了。别人的偷拍可能构成我们的隐私威胁，而我们精心经营的自拍，何尝不是另一种对自我形象的“监控”和“审查”？怕不好看，怕不流行，怕没人点赞。我们在图像里，反而有点找不到自己了。
想想也挺有意思的。技术让拍照变得毫无门槛，记录变得无比廉价，可那种“决定性瞬间”的珍贵感，却好像被稀释了。过去一卷胶卷只能拍36张，每一张都慎重；现在呢，是“先拍了再说”，回头再删。这种随意，某种程度上也让我们看待世界的目光，变得随意起来。
那么，有没有一种可能，在这偷拍与自拍的洪流里，找到一点更自在的相处方式？我觉得，或许需要一点“镜头自觉”。就是当你举起手机时，能停顿半秒，想一想。拍别人时，多一份对他者边界的尊重；拍自己时，多一份对真实自我的接纳。不是所有时刻都需要被编码成数字图像的，有些感受，只适合用眼睛和心去“拍摄”，然后存放在记忆里，让它自然晕染、变形，成为你的一部分。
说到底，无论是偷拍还是自拍，工具本身没有原罪。问题是那个藏在镜头后面的“我们”。我们是不是太急于通过图像来确认存在，来叙述生活，以至于忘了生活本身正在发生时，那种粗糙的、未经剪辑的质感？那可能有瑕疵，但足够生动。
下次再想按下快门的时候，或许可以试试，不为了凑满那“9999999”张，只因为那一刻的光、那一刻的情绪，真正打动了你。让拍照从一种无意识的习惯，变回一种有意识的选择。这可能才是我们和这个图像爆炸时代，最舒服的握手言和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