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忧草 红杏 二区二区
忘忧草 红杏 二区二区
老李头蹲在自家院墙根底下,眯着眼,瞅着墙角那几丛黄花。叶子细细长长的,花嘛,黄澄澄的,说不上多娇艳,但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头踏实。这花,村里人都叫它忘忧草,学名好像叫萱草。老李头不懂这些文绉绉的名儿,他就知道,心烦了,看看这草,心里那股子郁气,好像真能散掉些。
院墙是红砖砌的,年头久了,缝里钻出些青苔。墙那边,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。隔壁老王家的那株老杏树,今年花开得那叫一个泼辣,红艳艳的枝桠,早就越过了墙头,热热闹闹地探到老李头这边来。风一过,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忘忧草丛里,红配着黄,扎眼得很。
“这红杏……”老李头嘀咕了半句,后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。他想起年轻那会儿,村里人开玩笑,总说“红杏出墙”。那时候大伙儿都穷,心思也简单,一句玩笑能乐半天。可现在,这话听着怎么就有点不是味儿了呢?他摇摇头,觉得自己想多了。
这“二区二区”,说的可不是什么新鲜词。早些年,他们这片儿搞规划,城乡结合部,分得有点乱。他们村和隔壁镇子的一块地,拧在一起,行政上归两个区管,可老百姓的生活哪分得那么清楚?菜市场、小学、卫生所,都是混着用的。时间长了,大家就戏称这块地方叫“二区二区”,意思是两个区都管,又好像两个区都管不太着。像极了老李头现在的心境,有些东西在心头摆着,说不清道不明,归不到一个舒坦的位置上。
就像那红杏和忘忧草。一个在墙里,是他的,看着安心;一个在墙外,是别人的,却偏偏把最绚烂的部分伸到他的眼前。这日子过得吧,你说不好,那肯定不是,吃穿不愁,儿女也算省心。可你说有多得劲,好像又缺了点什么。心里头总有个角落,空落落的,像这“二区二区”的管理一样,有点模糊地带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裤腿上的土。那越墙而来的红杏,依旧开得没心没肺。它才不管什么墙里墙外,什么二区一区,春天来了,它就要开花,这是它的道理。老李头忽然觉得,自己琢磨这些,有点可笑。他弯腰,从忘忧草丛里,小心地摘下一朵半开的花苞。听说,这花晒干了能泡茶,真能忘忧吗?他不知道。
但他知道,明天太阳照常升起,他照样得去侍弄他的菜地,隔壁老王照样会隔着墙头跟他喊话,扯些家长里短。那红杏的花,该落的时候自然会落。而他的忘忧草,今年夏天,依然会静静地开出一片黄。
生活的滋味,或许就在这“二区二区”的模糊里,在墙内墙外的光影交错间。没有绝对的非黑即白,就像那抹红无意点染了那片黄,混在一起,倒成了独一份的风景。他握着那朵小小的忘忧草花苞,走回屋里。壶里的水烧开了,呼呼地冒着白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