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手从她的上衣探入丑
双手从她的上衣探入
老陈坐在我对面,啤酒杯上的水珠一颗颗往下滚。他搓了把脸,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挤出来:“我啊,就是忘不了那个动作。”
我没接话,等着。酒吧驻唱在哼一首很老的英文歌,灯光昏黄得像旧照片。
“不是你想的那种。”他好像看穿我,摆摆手,“我是说,那天晚上,她的手特别凉。”
他说的“她”是林晚。叁年前分了,具体原因老陈从没细说。
“冬天嘛,她总手脚冰凉。那晚我们在沙发上看电影,老片子,《诺丁山》。她忽然说背疼,让我帮忙揉揉。”老陈盯着酒杯,眼神有点飘,“我就……你知道,很自然地,把手从她毛衣下摆伸进去。”
他停在这儿,长长地,长长地吸了口气。
“指尖刚碰到她皮肤的时候,她轻轻抖了一下。不是抗拒,是那种……冰得激灵了一下的抖。她的背脊很瘦,我能摸到一节一节的脊椎骨,像藏在温润皮肤下的一串小珠子。”
老陈的拇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挲,仿佛在重温某种触感。
“我就把手心贴在那儿,暖着。什么也没做,就停在那。电影里演什么全忘了,只记得她后颈碎发的味道,和我手掌下,她身体一点点放松、变暖的过程。”他顿了顿,“那种感觉很奇怪,明明隔着一层皮肤,却好像碰到了她最里面的……怎么说呢,脆弱?还是真实?”
他找不到词,有点懊恼地抓抓头发。
“后来她转过身子,脸埋在我颈窝里。呼吸也是凉的,一下,一下,拂在我皮肤上。我们没接吻,没做别的,就那么抱着。她的手环在我腰上,手指揪着我的衬衫,揪得很紧。”
“那时候我就想啊,”老陈的声音低下去,“人和人,有时候隔着千山万水说一堆漂亮话,比不上这样安安静静地,让温度直接传过去。手掌贴着的,是她真实的体温,凉的,慢慢暖起来的;手指感觉到的,是她呼吸时背脊微微的起伏。骗不了人。”
驻唱换了首轻快的歌,角落里有群人笑起来。但老陈这边,空气好像沉了一些。
“所以后来分开,我总想起这个。”他扯了扯嘴角,算不上笑,“想起手心的触感从冰凉到温热,想起她完全松懈下来那一刻,喉咙里那声很小的、像叹气一样的‘嗯’。那比很多话都真。”
“那现在呢?”我终于问,“还联系吗?”
他摇摇头,把剩下的酒喝完。“去年听说她结婚了。挺好的。”玻璃杯落在木桌上,闷闷一声响。“我就是……偶尔天冷的时候,手插进口袋,会莫名其妙想起那个温度变化。从我的热,到她的冷,再到我们一起焐出来的,那种刚刚好的暖。”
他站起身,拍拍我的肩。“走了。明天还得出差。”
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忽然觉得,老陈说的那个动作,或许根本不是动作本身。那是一个界面,一次无需翻译的对话。皮肤贴着皮肤,温度渡着温度,所有的试探、信任、交付与连接,都在那无声的几厘米距离里完成了。它无关情欲,更像一次沉默的确认——确认此刻,我们都在这里,是真实的,且互相取暖。
酒吧的门开了又关,带进一阵冷风。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外套口袋。里面很暖,但只有我自己的温度。我忽然明白了老陈那种挥之不去的惦念。有些触碰,留下的不是痕迹,是一个空间。往后所有的温度,都成了与那个空间的对比。
夜深了。我付了账,推门走入寒夜里。城市灯火通明,但风确实很冷。我把手往口袋里更深地揣了揣,沿着路灯慢慢往前走。脑子里空空的,又好像满满的,全是对于“温度”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