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色影院在
黄色影院在
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年头了。我记得小时候，镇子角落有家录像厅，招牌褪了色，隐约能看出“影院”俩字。门帘总是厚重地垂着，里面透出暗红的光，还有那种老式投影机“嗡嗡”的响声。大人经过那儿，总会加快脚步，或者扯一把我们这些探头探脑的小孩，低声呵斥：“看什么看，那不是好地方。”可越是这么说，我们心里那点好奇的虫子就越是挠得痒痒。
那时候不懂，只觉得神秘，甚至有点莫名的兴奋。后来才明白，那里头放的，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含糊带过的“黄色片子”。它成了一个地标，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符号。它“在”那里，物理意义上存在着，更在人们的窃窃私语和想象里膨胀着。它代表的是一种直白、粗粝，甚至带有危险气味的感官刺激，躲在社会的褶皱里，满足着某种隐秘的需求。
时代变得可真快。砖头一样的录像带成了古董，那间油腻的录像厅也早就拆了，盖起了连锁药店。现在人人手里都捧着一块发光的屏幕，世界好像变得透明又广阔。可有时候我觉得，那个“黄色影院”其实没消失，它只是换了个样子，跟着我们一起“上网”了。它变得无处不在，又难以捉摸。你稍微不留神，点错一个链接，关不掉的弹窗就跳了出来，那些闪烁的图片和标题，直愣愣地撞进你眼里。它不再需要藏在破旧门帘后面，它可能就潜伏在一则普通的视频广告后面，或者伪装成某个“交友”、“直播”软件，等着你好奇的那一下点击。
这感觉挺奇怪的。以前你知道那地方“在”哪儿，可以选择绕开那条街。现在呢？它好像弥漫在空气里，你不知道下一次“邂逅”会在哪个角落。对于自制力还没长全的年轻人，或者心里空了一块、想找点刺激填补的人来说，这种无处不在的“存在”，诱惑力可就太大了。它不再需要门票，网络就是它的走廊，手指一点，就能钻进无数个闪烁着暖昧灯光的“小房间”。
我有个表弟，前阵子有点不对劲，整天蔫头耷脑，黑眼圈重得吓人。家里人以为他学习压力大。后来才偶然发现，他半夜常抱着手机不撒手，流量用得飞快。他妈妈偷着查了下，差点没背过气去。聊天记录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链接，手机缓存里塞满了不堪入目的短视频。他像是走进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，越陷越深，现实里的精气神都被吸走了。这大概就是新时代“黄色影院”的威力，它不占地方，却能把人的精神世界塞满垃圾。
所以你看，问题从来不在于“黄色”的东西是否存在。它大概会一直存在，因为那是人性里复杂的一面。问题的关键在于，它“在”哪里，以什么样的方式“在”。是像一个脓包一样长在社会的暗疮上，还是被妥善地管理、隔离和引导？是让年轻人只能靠自己的运气和意志力，在信息的泥潭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乱闯，还是我们能给他们更干净、更健康的环境？
家庭里的沟通，好像变得越来越难开口。好多家长自己都刷着手机停不下来，怎么去要求孩子呢？但总得试试吧。不是那种审讯式的“你看什么了！”，而是平常地聊聊，网上什么都有，好的坏的，碰到了怎么办。学校的课，是不是也能不只盯着分数，多讲点实实在在的、对于情感和自我保护的内容？那些平台和技术的设计者，在追求流量和用户粘性的时候，是不是也该多想想，自己筑起的这座虚拟大厦里，有没有藏着太多不该轻易打开的“暗门”？
那个有形的“黄色影院”拆了，是好事。但那个无形的、藏在网络毛细血管里的“影院”，它的“存在”感却可能更强了。我们得看见它，承认它就在那儿，而不是假装它不存在。然后呢？然后大概就是，每个人手里都得有一把扫帚，从自己的小角落扫起。家长多留心，平台多尽责，我们每个人上网时也多份清醒。把这弥漫的“灰尘”一点点清理掉，至少，让它不至于那么轻易地，就迷了人的眼，空了人的心。这条路还长，但总得开始走，对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