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金肉奴隶
千金肉奴隶
老李推开家门,一股熟悉的炖肉香就扑了过来。他皱了皱眉,没说话,把公文包往玄关一放。餐桌上,那碗红烧肉油光发亮,肥瘦相间,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。妻子围着围裙,搓着手,眼神里带着点期待,又有点怯。“快尝尝,我今天特意去早市挑的五花,炖了俩钟头。”
老李夹了一筷子。味道是真不错,入口即化,咸甜适中。可这心里头,怎么就不是滋味呢?他想起上个月的体检报告,血脂那几个箭头,红得刺眼。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:“得控制,尤其是这肥肉,能免则免。”他当时点头如捣蒜,回家就跟妻子立了规矩,往后饮食清淡点。
规矩?老李心里苦笑了一下。这规矩在妻子那儿,好像从来就没真正立起来过。她总有一套说辞。“你上班累,不吃点扎实的怎么行?”“就吃几块,能有多大事?”“今天的肉特别好,不买可惜了。”一来二去,老李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,线头就攥在那碗诱人的红烧肉里。他管得住嘴吗?好像管不住。每次下定决心,筷子却总有自己的想法。
这让他想起个词儿,叫“口腹之欲”。这欲望可真不得了,它不声不响,就藏在日常的一日叁餐里。你说它是坏东西吧,它带来最直接的快乐和满足;你说它好吧,它又像个小偷,悄悄透支你的健康。老李觉得,自己就像被这“口腹之欲”给绑架了。明知前面可能是个坑,但那香味飘过来,腿就不听使唤地想往里跳。
温柔的枷锁
问题恐怕还不止在肉本身。老李抬眼看了看妻子。她正专注地挑着鱼刺,把最嫩的鱼肚子肉夹到他碗里。这份好,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,成了另一重更温柔的枷锁。拒绝那碗肉,好像不只是拒绝食物,更是拒绝了她的一片心意,否定了她的付出和作为妻子的价值。这顿饭,吃下去是负担,不吃,更是负担。
“怎么样,咸淡合适吗?”妻子问。老李点点头,“嗯,挺好。”话到嘴边,那句“以后还是少做吧”转了几个圈,又咽了回去。他看到她眼角的细纹,和因为常年操持家务略显粗糙的手。算了,何苦扫她的兴呢?于是,他又伸出了筷子。这大概就是很多中年人的困境吧,明明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,却被情感、习惯和周围人的“好意”裹挟着,一步步远离那个“好”。
日子一天天过,肉一顿顿吃。老李的皮带扣,悄悄往后挪了一格。直到有一天,他爬叁层楼就喘得厉害,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乱撞,像要跳出来。那天晚上,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那个微微发福、面目模糊的中年男人,突然感到一阵恐慌。
真正的“奴隶”,或许不是被铁链锁住的。而是明明钥匙就握在自己手里,却因为贪恋眼前的温暖和舒适,因为不忍打破某种平衡,而自愿选择不打开。老李想,是时候跟自己,也跟那碗“温柔”的红烧肉,好好谈谈了。他得拿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,这不是拒绝关爱,而是为了能更长久、更健康地享受这份关爱。这第一步,大概就是从明天早餐那碗飘着油花的鸡汤面开始拒绝吧。他知道,这很难,但总得试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