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梁火车站附近站街,吕梁车站旁街边小摊
吕梁火车站附近站街
傍晚五点半,吕梁火车站出口涌出拖着行李箱的人群。老张把叁轮车往路边又挪了半米,刚出笼的蒸馍热气撞上冷空气,凝成白雾飘向出站口。他在这条街卖了八年韭菜盒子,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地上每道裂纹的走向。
"姑娘,要辣子不?"老张舀起半勺油泼辣子,悬在金黄酥脆的盒子上空等着回答。穿羽绒服的女孩跺着脚点头,接过纸袋就咬,烫得直哈气也没停下。她身后二十米处,戴绒线帽的大妈正把烤红薯从炉子里夹出来,甜香混着焦糖气息,把刚下火车的人勾得走不动道。
这条四百米长的街道像个活物,随着列车时刻表呼吸。绿皮车进站时涌过一波人潮,动车停靠时又是另一种节奏——穿西装的旅客通常直奔出租车通道,只有背包客会在煎饼摊前停留。卖糖炒栗子的王嫂总结出规律:"碍字头车次的旅客最爱买零嘴,骋字头的反倒经常自带茶水。"
街角修鞋摊的老周是这里的活地图。他边绱鞋底边用下巴指点:"看见没?穿蓝棉袄那个,专卖汾阳核桃仁,每年霜降后准来。对面移动餐车卖刀削面的,其实是孝义人,做的浇头特别地道。"突然他噤声,低头猛敲鞋掌——城管的白皮卡车正缓缓拐过街口。
吕梁车站旁街边小摊
铁板鱿鱼的滋啦声突然消失了,卖枣糕的阿姨利索地盖好玻璃罩,连老张都收起钱箱。等白皮车消失在拐角,整条街像被按了继续播放键,油锅重新沸腾,喇叭里的"豆腐脑两元一碗"又响起来。穿校服的男孩趁机从煎饼摊顺走根烤肠,摊主老李笑骂着扔过去颗蒜:"小鬼,下次从你压岁钱里扣!"
深秋的夕阳把"吕梁车站旁街边小摊"的灯牌染成暖黄色时,总见着穿呢子大衣的女人来买小米煎饼。她总要双份薄脆,但叮嘱面酱减半。后来老张才知道,她在车站斜对面开便利店,女儿在太原读中学,每周五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啃煎饼。"孩子就馋这口锅气。"女人搓着冻红的手说,纸币在玻璃柜台上压出细碎油斑。
腊月里刮白毛风那晚,卖烤红薯的炉子成了流浪汉的救命稻草。凌晨叁点收摊时,王嫂故意留了两个红薯在炉膛余烬里。第二天发现红薯不见了,铁丝网上却放着用塑料袋包好的五块钱。她捏着那张浸满煤灰的纸币,突然觉得刮过脖子的寒风也没那么刺骨。
正月十五那天,整条街摊主都收到陌生纸盒——车站新来的安检员挨个发元宵。"上个月我爹来探亲,各位没少帮忙照应。"小伙子的耳根被红灯笼映得发亮。老张后来发现,盒底还塞着打印的食品安全须知,纸角被油渍晕开个小月亮。
开春化雪时,街道办来人画了黄色定位框。修鞋老周第一次把工具箱搬进线内,突然说:"像火车停靠站台。"四月的杨花落在韭菜盒子的油锅里,爆起细小的噼啪声。晚班车进站的汽笛传来时,整条街的灯火都随着声浪轻轻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