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嫂子的
我和嫂子的那扇门
我哥结婚那年,我刚好上大一。嫂子进门那天,穿着一身红,脸上带着点羞怯的笑,给我塞了个厚厚的红包。那时候,我心里想着,哦,这就是“嫂子”了,一个需要客气对待的、有点陌生的新家人。
真正和嫂子熟络起来,是在我爸妈那套老房子里。房子隔音不太好,我的房间和他们的主卧就隔着一堵墙。起初,我总觉得别扭。晚上戴着耳机,把音乐声开得老大,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。早上在卫生间门口碰见,两人都尴尬地笑笑,迅速错身而过。那堵墙,好像也立在了我们中间。
转折点来得有点意外。那年暑假,我哥出差时间长,爸妈又回了老家。家里就剩我和嫂子两个人。头两天,我们基本在各自的房间里“苟着”,吃饭都错开时间,厨房干净得像没人用过。空气里都飘着一种刻意的、小心翼翼的安静。
第叁天晚上,突然就停电了。黑灯瞎火的,我摸出房门,正碰上嫂子也举着手机电筒出来查看。俩人在昏暗的光里对视一眼,都忍不住笑了。那一笑,把之前那点绷着的劲儿全笑没了。“估计是跳闸了,”她说,“可我也不敢动那个电箱啊。”我其实也不敢,但话到嘴边变成了:“我看看去,男生嘛。”
结果当然是没修好。我们并排坐在客厅地板上,借着手机那点光,等电来。黑暗好像有种魔力,能让人放下防备。不知怎么,就从停电聊开了。她说起她老家和我哥谈恋爱时的糗事,我说起大学里不着调的室友。我们才发现,原来彼此都不是对方想象中那个“客气的嫂子”和“内向的小叔子”。她其实挺爱说笑,我也有满肚子歪主意。那堵心里的墙,在那个停电的夜晚,悄没声地开了条缝。
从那以后,我们的相处自然多了。她会喊我尝尝她新学的菜,咸了淡了都直说;我会让她帮我参考给女同学挑什么生日礼物合适。我们之间,慢慢形成了一种很舒服的“家庭关系”。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长嫂如母的严肃,也不是过分亲昵,更像是一种……并肩的伙伴。家里有什么事,我哥那个粗线条的指望不上,我俩反倒能商量出个一二叁来。
前阵子,我工作出了点问题,情绪特别低落,周末回家也闷着。嫂子没多问,只是吃完晚饭收拾碗筷时,轻飘飘说了句:“阳台那盆茉莉开得正好,香得很,不去看看?”我走到阳台,晚风一吹,混着那股清甜的香气,心里那团乱麻好像真的松了些。一回头,看见她在厨房里低头刷碗的背影,灯光暖暖地罩着她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,家人之间的支撑,很多时候就是这样,不追问,不煽情,只是告诉你,花开了,香着呢。
我和嫂子的关系,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。它就像老家那扇有点旧的木门,刚开始开关都吱呀作响,需要时间去磨合。但找到了那个合适的力道和节奏,开合之间就只剩温润的顺滑了。它隔开了风雨,也联通了里外,让一个家,有了更丰富、更坚实的回响。这扇门里的风景,平淡,寻常,却足够让人心里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