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大片叁级
午夜大片叁级
这事儿说来有点意思。我家楼下那条街拐角，以前有家租碟店，门脸不大，红色招牌在夜里总是半明半暗的。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，话不多，但眼神活络。店门口的海报墙总是花花绿绿的，到了晚上，街灯一照，那些海报上的男女主角眼神都显得格外深邃。
我记得大概是零几年的时候吧，那会儿网络还没现在这么“万能”。想看点什么特别的，就得去这种地方。有次我夜里路过，看见店里透出昏黄的光，鬼使神差就推门进去了。店里有一股旧塑料和灰尘混合的味道，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碟片。老板从老式电视机后面抬起头，看了我一眼，没说话，又继续低头摆弄他那些连接线。
我在靠里的架子前漫无目的地看。那些正经电影的包装都挺规整，名字也响亮。但旁边有个不起眼的角落，碟片的封套设计得比较“直白”，也没什么大名头，就一行粗体字印着片名。我随手拿起一张，塑料壳摸上去有点油腻。翻过来看背面，介绍写得云山雾罩，什么“都市迷情”、“爱欲纠葛”，配图也模模糊糊的。这种碟，当时我们私下里都懂，属于那种“你懂我懂”的范畴。
“那个，清晰度不行。”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“要看得舒服，得找‘数码修复’版的。”他特意在“数码修复”四个字上顿了顿，然后从柜台底下摸出另一张，封面素净不少，但边角上有个小小的“顿痴顿-9”标识。他眼神里有点推销员式的精明，又带点同谋者的默契。
我付了钱，把碟片装进黑色塑料袋里。走出店门，午夜的风一吹，刚才在店里那种隐秘的兴奋感，忽然掺进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。好像手里提的不是一部电影，而是某种见不得光的秘密。回家的路上，脚步不自觉加快了。
后来那张碟我看了吗？说实话，看了开头一点。画质确实比我预想的好些，但内容嘛……怎么说呢，情节简单得近乎苍白，表演也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夸张。看了一会儿，我就觉得有点无聊，甚至可笑。那种在租碟店里被昏暗灯光和暧昧词汇烘托出的神秘感，在自家明亮的客厅里，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。原来剥开那层吸引人的外包装，里头的东西，其实也就那么回事。
再后来，网络速度越来越快，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，什么都能找到。楼下那家租碟店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门了，红色招牌拆掉，换成了连锁便利店，灯火通明，亮如白昼。那种需要揣着小心、用黑色塑料袋装着东西、在午夜时分带回家的仪式感，彻底消失了。现在什么都太方便，方便到失去了那种微妙的、带着心跳的期待过程。
有时候我半夜睡不着，看着窗外便利店24小时不熄的灯光，会突然想起那个租碟店的晚上，想起老板那句“数码修复版”。那是一个特定时代的产物，一种模糊的、带着禁忌色彩的休闲娱乐方式。它连接着人们对视听内容的好奇与试探，也映射出技术限制下，人们获取信息的独特路径与心态。如今，获取内容的渠道翻天覆地，但当年那种在灰色地带游走、带着些许不安和兴奋的心情，却成了记忆里一个有点褪色、但形状奇怪的切片。
那种片子，那些午夜时分悄悄流通的影像，它们本身或许并无太多值得谈论的价值。但它们像一块毛玻璃，透过它，能隐约看到那个时代娱乐生活的某个侧面，看到人们面对视听内容时，那种既被吸引又想保持距离的复杂神情。现在玻璃擦得太亮了，什么都一览无余，反而少了点味道。你说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