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江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老街深巷150元的情缘
那扇贴着褪色喜字的木门
洪江小巷子里的石板路被梅雨泡得发亮,我第叁次路过那扇贴着褪色喜字的木门时,终于忍不住向巷口修鞋的老伯打听。老伯手里的锥子顿了顿,眼睛往巷子深处瞟:“你说阿春和小军啊...他们那150块的爱情,在这条巷子传了十叁年喽。”
2008年春天,阿春的裁缝铺刚开张就遇上金融危机。隔壁租碟店的小军每天雷打不动来照顾生意,不是缝扣子就是改裤脚。有天他攥着叁张皱巴巴的五十元钞票在裁缝铺前转悠到日头西斜,最后递钱时指尖都在发颤:“给我做件结婚用的白衬衫。”其实那年洪江制衣厂的白衬衫才卖四十五,阿春却收下了这离谱的150元。
后来才知道,小军把半个月工资都押在了这件衬衫上。他当时在录像厅看多了港片,总觉得求婚要有件挺括的白衬衫。而阿春那晚对着电熨斗哼了整夜的《甜蜜蜜》,蒸汽氤氲里把的确良布料熨烫得能照见人影。现在巷子里的年轻人听说这事都瞪圆眼睛:“150块买件衬衫?这不纯纯大冤种嘛!”但修鞋老伯总会敲着鞋楦打断:“你们不懂,那年头真心都藏在针脚里。”
如今那件白衬衫还挂在阿春的衣柜最里层,领口绣着两颗歪扭的银杏叶——当年巷口银杏树正值落叶,小军说要用金叶子给衣服镶边。这拙劣的谎话逗得阿春差点扎到手,其实他们都清楚,服装厂的下脚料里根本找不出金线。
茶油鸭的香味
这些年巷子口的茶油鸭从十五涨到了叁十五,婚纱摄影楼取代了租碟店。只有阿春的裁缝铺还亮着那盏橘黄色的节能灯,小军送的电风扇仍在咿呀转着。有次看见他们挤在窄窄的铺面里吃晚饭,小军突然夹走阿春碗里的辣椒:“你胃不好别吃这个。”阿春佯装生气地瞪眼,转头却把腌萝卜都拨到他碗里。
住在巷尾的李婶常念叨:“现在随便谈个恋爱都要花叁五百吃饭,他们那150元的爱情倒成了古董。”但正是这件白衬衫陪着小军走过下岗潮,陪阿春熬过父亲重病。前年洪水漫进小巷时,他们第一个抢救的就是装着衬衫的铁皮盒子。
黄昏时我又经过裁缝铺,听见小军在抱怨阿春把他裤子改瘦了。阿春举着软尺笑:“谁让你中午偷吃两大碗粉。”霞光给两人镀上金边,那件传奇的白衬衫在玻璃柜里泛着温润的光。或许真正的爱情从来不用计算器按得噼啪响,它只是梅雨天也不会发霉的的确良,是十叁年前那个少年怀揣全部勇气的奔赴。
走出巷口时修鞋老伯突然喊住我:“其实当年那150块...”他神秘地指指斜对面的金店,“小军偷偷去问过金戒指,钱不够才改买了布料。”我回头望向巷子深处,裁缝铺的灯光在渐浓的暮色里,像枚永不褪色的月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