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板打花蒂肿合不拢
竹板打花蒂肿合不拢
这标题，乍一看有点怪，是吧？像句俏皮话，又像藏着什么老理儿。我头一回听，还是在老家镇子上，听那走街串巷的老篾匠念叨。他那双手，跟老树皮似的，却灵巧得很，几根青竹在他手里噼啪作响，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个精巧的竹篮。他说：“这编竹器啊，跟做人做事一个理儿，讲究个‘分寸’。你看这竹板，打花蒂——就是编篮子收口那关键一步——力道轻了，口子松松垮垮，不成型；力道重了，竹子裂了，口子‘肿’了，更合不拢。这‘肿合不拢’，说的就是过了头，坏了事。”
老篾匠这话，我当时听着只觉是手艺人的唠叨。这些年，自己经历些事，看身边人也经历些事，咂摸出味儿来了。这“分寸”二字，真是无处不在，又最难拿捏。好比烧菜，盐放少了没味，放多了齁人，那个刚刚好的点，就在毫厘之间。可我们往往啊，一着急，一上头，手上那“竹板”就没了轻重。
对孩子教育是不是这样？望子成龙，那份心是滚烫的。可劲儿地加码，报班、学艺、考级，恨不得孩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。这爱的“竹板”敲得太急太重，孩子那正在成长的“花蒂”——那份天然的兴趣和承受力——可不就给敲“肿”了嘛。结果呢？厌学、逆反，亲子关系紧张，原本想让他开花结果，反倒弄得合不拢，两看相厌。这就是失了分寸，把期盼变成了重压。
再往大了看，我们对待自个儿的日子，有时也犯这毛病。追求好生活，没错。可要是眼里只剩了房子要更大，车子要更贵，票子要更多，这欲望的“竹板”就不停地敲打生活的“花蒂”。熬夜加班，应酬不断，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，一刻不敢松。久而久之，身体发出警告，关系变得疏淡，快乐反而稀薄了。生活这个“口”，被我们过于用力的追求撑得变了形，肿涨着，怎么也收不到一个圆融、舒坦的状态里。这何尝不是一种“合不拢”？心与身，愿与行，拧巴着。
所以啊，老篾匠那话，细想真是警醒。他说的“分寸”，不是叫人躺平，啥也不干。编篮子总得收口，日子总得向前。关键在那一下下的力道和节奏，是观察，是感受，是顺势而为的巧劲。看到竹子快撑不住了，就得松一松，缓一缓；看到势头正好，才稳稳地加上一把力。这需要的是“火候”，是经验，更是一份不贪不躁的静气。
咱们常说的“过犹不及”，大概就是这个画面。那“竹板”举起来容易，落下去时心里有没有杆秤，就分出高下了。凡事留点余地，留点空间，无论是待人接物，还是经营自己的生活。让那“花蒂”自然生长，在恰当的时机，用恰好的力量去塑形，这收成的“口”，才能圆润，妥帖，严丝合缝。别让那份急切和贪多，坏了最终该有的好形状。这手艺，得练，得悟，得在一次次“打”与“合”的尝试里，找到那个让自己、也让周遭都舒服的平衡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