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情理论图片小说
激情理论图片小说
老陈蹲在旧书摊前，手指拂过一本封面卷边的摄影集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摊主都快收摊了。就在他准备起身时，眼角瞥见一本没书名的小册子，灰扑扑地挤在两大本武侠小说中间。
他抽出来，随手一翻。里面根本不是文字，全是些模糊的黑白照片，用粗糙的线装订着。第一张是个空荡荡的剧院舞台，聚光灯打在一张孤零零的木椅上。第二张，椅子上多了顶帽子。第叁张，帽子不见了，椅子上却留下一道很深的划痕。老陈的呼吸慢了下来。
这玩意儿怪有意思的。他心想。照片的顺序好像藏着什么，但又没说透。摊主看他入神，摆摆手：“五块钱拿走，收摊价。”老陈掏了钱，像揣了块温热的石头，把册子塞进怀里。
那天晚上，台灯的光晕黄黄的。老陈一页页翻着，一共就叁十六张照片。越往后，照片里的场景越离奇。明明是静止的图片，看久了，却觉得椅子上的划痕在变深，墙上的光影在挪动。翻到最后一页，是面裂了的镜子，碎片里映出无数个相同的舞台。
“这不就是……用图片在讲故事吗？”老陈喃喃自语。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个词——图像叙事。对，这东西没用一个字，但那股子悬疑劲儿，那股子让你自己往里填的冲动，比很多小说还抓人。
他失眠了。不是害怕，是胸口有种陌生的燥热。他自己在钢厂干了大半辈子宣传，拍的照片一板一眼，全是“安全生产”和“领导视察”。这本小册子，像颗小石子，把他心里那潭死水砸出了涟漪。
第二天，老陈鬼使神差地请了假。他翻出落灰的旧相机，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走。路过废弃的纺织厂，他隔着生锈的铁栅栏，拍下一只停在窗台上的破皮鞋。经过老巷子，他拍下两扇紧闭的、门漆剥落的红门，地上有半支踩扁的烟。
洗出来的照片摊在桌上，他自己都愣了。这些毫不相干的画面，并排放在一起，竟然……竟然好像在对话。破皮鞋和红门之间，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，正在从工厂走向巷子深处。
他开始有瘾了。视觉语言这东西，一旦咂摸出点味道，就停不下来。他不再追求“拍得好看”，而是琢磨怎么用定格的一瞬，留下之前和之后的想象空间。他拍雨洼里倒映的霓虹，拍长椅上被压皱的报纸，拍孩子用粉笔在地上画的、半个没完成的太阳。
邻居看他整天背着相机晃悠，打趣道：“老陈，改行当艺术家啦？”他只是笑笑，心里却亮堂得很。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拍照，是在用镜头收集世界的碎片，然后用自己的方式，把它们拼成一个只有开头、没有结尾的故事。
半年后，社区文化活动，老陈犹豫再叁，还是选了一组七张照片贴了出去。没取名字。第一张是晨雾中的码头缆桩，最后一张是夜宵摊上蒸腾的热气。中间五张，是城市里各种“等待”的痕迹。
他躲在人群后面，心怦怦跳。没人看得懂吧？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？
结果，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站在那组照片前，看了足足十分钟。他回头找老陈：“老师，您这组片子，是在讲一个归来的人吧？从冷清到烟火气，这根线埋得妙。”老陈没承认也没否认，但手心里全是汗，是热的。
那天回家，老陈又翻出那本五块钱买来的小册子。他现在明白了，那本小册子点燃的，不是什么高深的艺术理论，就是一种最原始的冲动——表达的冲动。用画面，用光影，用留白，去撩拨看的人心里那根弦。
他打开抽屉，里面已经躺了厚厚几大本自己做的“图片小说”。没有出版社要，也没关系。他拿起相机，轻轻擦去镜头上一点灰。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，每一盏灯下，似乎都藏着一帧等待被发现的画面。他的理论很简单：去看，去拍，让照片自己说话。剩下的，就交给那个看照片的人吧。这大概就是叙事驱动最朴素的源头，在老陈这里，它不复杂，就是生活本身透过镜头，喘了一口气，然后开始了它的讲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