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主任妈妈不为人知的故事
班主任妈妈不为人知的故事
老李提起他家那位，总爱说：“我们家那位，是当老师的，班主任，管五十多个孩子，比自家娃还上心。”街坊邻居听了都笑，心里却清楚，这话不假。张老师，我的妈妈，在讲台上站了叁十多年，粉笔灰染白了两鬓，也把家里那点烟火气熏得淡淡的。可她的故事，哪里只是备课、批作业、开家长会那么简单？
我上初叁那年，是个坎儿。青春期撞上更年期，家里就像个闷罐子。我觉得她眼里只有她的学生，那个叫小伟的男孩，她提了又提，说他聪明，就是家里情况特殊，走了歪路，她得“拉一把”。我心里憋着火：你亲儿子中考压力山大，你怎么不多“拉一把”？
直到那个闷热的夏夜，我被渴醒，发现客厅灯还亮着。妈妈坐在沙发上，背对着我，肩膀微微耸动。我愣住了，从没见过她这样。她面前摊着个旧铁盒，里面不是什么贵重东西，全是些泛黄的纸条、歪歪扭扭的画。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，看了很久，轻轻叹了口气。那声叹息，又轻又重，压得我心里一颤。
我这才知道，小伟那孩子，情况比我想的糟得多。爸妈都不管，跟奶奶过，差点被社会上的人带坏去偷东西。妈妈那段时间，天天晚走一小时，不是留他补课，是陪他说话，盯着他写完作业，再塞两个包子给他当晚饭。她甚至悄悄去过他那个杂乱的家，跟他奶奶聊到天黑。这些，她都没在家说过。那张照片，是小伟奶奶硬塞给妈妈的，背后用铅笔写着：“谢谢张老师，您是好心人。”
这还不是全部。那个铁盒，是她的“百宝箱”。里面有一朵压扁的纸花，是很多年前一个患白血病、后来没能留住的女孩子，在病床上折给她的；有一张皱巴巴的奖状复印件，来自一个曾经打架斗殴、现在成了货车司机的学生，上面写着“给改变我命运的人”；更多的是纸条，写着“老师别太累了”、“早饭记得吃”……原来，她把从我们这个小家“分”出去的心力，都化成了涓涓细流，淌进了那些更需要滋润的土壤里。这份默默奉献，她守口如瓶。
有一次，我跟她别扭，冲口而出：“你对学生比对我好！”她没像往常一样讲道理，只是沉默了很久，才说：“你是我的孩子，我心里有根。他们是暂时的孩子，可能一阵风就能吹倒。我得在他们需要的时候，当那堵能靠一下的墙。”这话，我当时不懂。
前年，她退休了。教师节那天，家里来了个陌生男人，黑黑壮壮，提着水果，看见妈妈就鞠了一躬。是小伟。他开了个小修理铺，手艺扎实，日子安稳。他没说什么漂亮话，就憨笑着：“张老师，我车就在楼下，以后家里有啥重活粗活，一个电话。”妈妈笑着点头，眼角的皱纹像花儿一样。那一刻，我忽然全懂了。她种下的种子，在许多你看不见的地方，已经悄悄长成了树。这种情感连接，超越了血缘，成了她生命里另一种扎实的支撑。
如今，妈妈的时间多了，终于能琢磨些家里的事，饭菜的花样也多了。可那个铁盒，她还收着。她说，偶尔翻翻，心里踏实。这些故事，这些她从未主动宣扬的付出，构成了她完整的模样。她不仅是我的妈妈，也不仅是张老师，她是在那方小小讲台上，用岁月和心血，默默完成了一场漫长生命教育的人。教育的对象，是学生，似乎，也包括了曾经不理解她的我。
灯光下，妈妈的白发更显眼了。我给她续了杯茶，她抬头笑笑，那笑容里有疲惫，更有一种深潭般的宁静。这宁静，或许就来自于那无数个不为人知的日夜，来自于那些没有被辜负的、静默的守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