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菊无人区
竹菊无人区
说来也怪,这念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呢?或许就是昨天傍晚,我穿过那条老巷子,忽然瞥见谁家院墙里,斜斜地探出几竿竹子,暮色里绿得沉静,旁边竟还倚着一丛秋菊,开得有些倦了,花瓣微微蜷着。两种不相干的植物,就这么挨在一起,守着那方无人打理的、小小的寂静角落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蹦出这么个词儿——“竹菊无人区”。
这像是个被遗忘的角落。竹子嘛,历来是君子的象征,清高,有节;菊花呢,是隐士的标配,淡泊,傲霜。它们在古人的诗画里,被赋予了太多意义,重得都快喘不过气了。可眼下这墙角的竹与菊,哪有那些讲究?它们只是长在那里,自顾自地活着。风来了,竹子就晃一晃;天冷了,菊花便开一开。没有观众,也不需要被解读。这片小小的“无人区”,反倒透着一股子真实的、野生的生命力。
我们平日里,是不是活得太“有人区”了?说话得看场合,做事得合规矩,连发个朋友圈,都得琢磨半天配什么文案、用什么滤镜。周遭的目光,像一张无形的网,兜着我们。我们总在扮演着什么,或是努力活成某个被期待的样子。有时候静下来想想,都快忘了自己原本那点“野生”的劲儿,丢哪儿去了。
就说这“心灵栖息地”吧,人人都在找。有人去远方旅行,有人在深夜听歌。可真正的栖息,或许不是逃到某个物理空间,而是心里能辟出这么一块“无人区”。在这里,你可以暂时摘下所有标签,不扮演谁的儿子、谁的下属、谁的榜样。就像那墙角的竹与菊,仅仅作为自己而存在。允许自己发呆,允许有点没什么用的小爱好,允许情绪像天气一样自然阴晴。这种“内在无人区”,才是对抗外界喧嚣的真正缓冲带。
当然啦,我可不是劝大家都去归隐。日子还得照常过,班得上,事得做。关键是,咱心里得明白,给自己留这么一块“自留地”有多重要。它可能是一段下班后独处的散步时光,是关起门来胡乱画上几笔的涂鸦本,是单纯看着窗外云彩发呆的几分钟。在这些时刻里,没有评判,没有比较,只有你和你自己待着。这种“自我观照”的能力,在现代生活里,都快成一种奢侈的技艺了。
再回头看那巷子深处的竹与菊,我忽然觉得,它们的魅力,恰恰在于那种“不被定义”的状态。它们长在那里,不是为了给谁看,也不是为了印证哪句古诗。它们只是存在本身,安静,蓬勃,自带节奏。这份自在,或许才是我们内心深处,一直隐隐渴望的东西。
风又起了,竹叶沙沙地响,像是这片“无人区”自己轻轻的呼吸。我转身离开,心里却好像带走了点什么。那是一片安静的绿意,一点倔强的金黄,和一个对于如何安放自己的、小小的提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