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阴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江阴火车站附近胡同
江阴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我每次路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。这座去年刚投入使用的新车站,外墙是亮闪闪的玻璃幕墙,广场宽敞得能停下几百辆汽车。可就在它身后,隔着一条马路,竟然还藏着这么一片老巷子,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。
巷口第一家是王阿姨的杂货铺,绿色木门上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。我买水时随口问她怎么还没搬走,她边找零钱边说:"在这叁十多年啦,街坊邻居买包盐、瓶酱油都上我这儿。前几天还有个以前住这儿的小伙子,专门从新车站过来拍照,说就爱吃我家的茶叶蛋。"她指了指灶台上的老砂锅,褐色的卤汁正咕嘟咕嘟冒着泡。
再往里走,巷子窄得两个人并排都嫌挤。晾衣杆从这边窗户伸到对面,挂着的衬衫还在滴水。二楼阿婆在阳台上修剪茉莉花,看见我便招呼:"小心地上的水啊,刚浇完花。"这种熟稔的语气,就像对自家孩子说话。
新旧交织的日常
住在巷尾的李师傅在火车站工地干过活。傍晚收工后,他喜欢坐在门槛上讲见闻:"新车站那些钢架,我们吊装的时候,从这儿看过去像搭积木。"他掏出手机给我看照片,镜头里,生锈的巷牌和远处崭新的车站站台形成奇妙对比。有张照片拍的是黄昏时分,巷子里的灯笼和车站的尝贰顿灯同时亮起,暖黄和冷白的光在暮色里交织。
这些巷子的墙壁很有意思。上半部分是老旧的青砖,缝隙里长着青苔;下半截因为常被自行车碰擦,糊上了水泥补丁。墙角堆着几块刻字的石板,听说是从前巷口的牌坊留下的。最让我惊讶的是,有户人家在院墙边种了爬山虎,绿油油的藤蔓攀过墙头,正好能望见火车站台上匆匆赶路的旅客。
清晨五点半,巷子就醒了。送奶工的电动车铃声响过,几家早餐店陆续拉开卷帘门。炸油条的香气飘到火车站广场,有些赶早班车的旅客会循着味道找过来。经营了二十年的理发店里,老师傅正在给老主顾刮脸,收音机里播放着地方戏曲,与火车站广播的到站信息混在一起。
我在巷子里转过七八个弯后,居然从另一个出口绕到了火车站的地下通道。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突然意识到,这些看似被现代交通枢纽包围的旧巷落,其实用它们自己的方式保持着与外界的连接。就像毛细血管,虽然细微,却始终在为城市输送着烟火气息。
前几天又去,发现巷口的墙上用红笔画了个圈,里面写着个"拆"字。王阿姨说这是第叁次写上了,每次都被老街坊们联名留住。但她也知道,这些巷子终究会和旁边的老码头、旧粮仓一样,慢慢消失在城市地图上。她说话时,一列高铁正从车站方向驶过,带起的风让晾晒的衣物轻轻晃动。
现在每次从江阴火车站下车,我总会特意绕到后面的巷子走一走。坐在台阶上吃根冰棍,看小猫在瓦片上晒太阳。或许某天这些巷子真会消失,但至少此刻,它还在那里,用斑驳的墙体和慢悠悠的节奏,守护着对于这座城市的另一种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