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母儿女一家换着草
父母儿女一家换着草
老李家最近闹了件稀罕事，街坊邻居说起来，都带着点好奇，又带着点说不清的羡慕。这事儿的根儿，还得从阳台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草说起。
李大爷退休后，迷上了养花。可也不知是手气不对还是方法不对，那些个绿萝、吊兰，到了他手里，总是蔫头耷脑的，黄叶子比绿叶子多。老伴王大妈没少念叨：“你啊，伺候它们比伺候孙子还上心，瞧这模样，白费劲！”李大爷蹲在阳台，闷头抽烟，心里不是滋味。
儿子小李呢，在城里工作，时髦，讲究个“生活美学”。周末回家，看见老爸对着枯叶发愁，又看见老妈对着手机里别人家的小花园啧啧称羡，心里一动。他想起自己办公室里那盆快被加班熬死的仙人掌，忽然冒出个念头。
“爸，妈，咱家这花草，是不是也得‘换换岗’？”小李半开玩笑地说。
“换岗？啥意思？”李大爷抬起了头。
“您看啊，您养这些精细的，老是不得法。我妈呢，喜欢花，可又觉得养起来麻烦。我呢，压根没时间。不如……咱们换着养？”小李越说越觉得有意思，“把我办公室那盆命硬的仙人掌拿回来，给爸您练手，它耐旱，您偶尔忘了浇水也不打紧。爸您这盆绿萝，我带回城里，放我办公桌上，天天看着，说不定就想起浇水了。妈呢，就负责‘监理’，定期巡查，指点江山！”
这主意听着新鲜，老两口将信将疑。但架不住儿子热心，真就给换了过来。没想到，这一“换”，还真换出了点名堂。
李大爷对着那盆其貌不扬的仙人掌，心态反而放松了。不像以前对着娇贵花草那样紧张，偶尔浇点水，挪个地方晒晒太阳，看着它一直绿油油、硬挺挺的，竟生出一种简单的成就感。王大妈呢，虽不直接上手，但有了“监理”的名头，开始认真研究起不同植物的习性，时不时给老伴和儿子发条语音：“老头子，仙人掌这个月浇一次水就行啦！”“儿子，绿萝叶子擦擦，能更好光合作用！”家里的话题，不知不觉就围绕这几盆“换了岗”的植物多了起来。
更妙的是小李。他把那盆从家里带走的、带着点父亲“挫败”印记的绿萝放在电脑边。加班到深夜，抬头看见那片绿，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家里阳台，想到了父母念叨它的样子。浇水的时候，心里会莫名平静一下。这盆绿萝，在他规律的照料下，竟然慢慢抽出了新芽，鲜嫩嫩的，看着就喜人。周末视频，他得意地给父母展示：“看，在我这儿‘上岗’，表现优秀吧！”
这事儿慢慢传开了。邻居张婶来串门，听说了直拍手：“你们这一家子，可真有意思！这哪是换着养草啊，这分明是……是那啥，哦对，情感流转嘛！”
这个词儿，一下子点醒了王大妈。是啊，以前总觉得关心孩子就是问他吃好没、穿暖没，孩子关心父母就是买礼物、给钱。可围绕着这几盆花草，关心有了具体的落脚点。儿子的建议，是体谅父亲退休后的失落，想给他找个轻松的寄托；父亲认真养那盆仙人掌，是接受了儿子这份心意；自己这个“监理”，则把一家人的“工作”连在了一起。那份彼此惦记的心意，借着给植物浇水、通风、晒太阳这些小事，静静地流淌起来。
后来，他们家的“换岗”范围扩大了。李大爷把老家带来的菜籽分给儿子，让他在阳台试试种点小葱；小李给妈妈买了些好养的多年生花卉种子；王大妈则负责收集大家的“成果”照片，做成电子相册。阳台渐渐热闹，家里的笑声也多了。
有一回，李大爷看着阳台上重新焕发生机的绿萝（又从儿子那里换回来休养了），旁边是茁壮的仙人掌，还有老伴新播下冒出嫩芽的花苗，忽然对老伴感慨：“以前吧，总觉得一家人，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，在一个屋里住着。现在才咂摸出点味儿来，这家啊，光有地方不够，还得有点能让大家的心思都绕一绕、动一动的活物儿。你想着我，我念着你，这份心思得有个‘桥’。”
这“桥”，就是他们家换来换去的那些花花草草。它们不言不语，却让一家人看到了彼此的用心，接住了彼此不着痕迹的关怀。这份情感流转，不像钱物那样实在，却像水分滋养根系一样，让家的土壤变得更温润、更厚实。日子嘛，就在这一盆盆植物的交替养护里，悄悄地绿了起来，暖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