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壮的公么驯服我2
粗壮的公么驯服我2
这事儿,说来你可能不信。我头一回见到“公么”的时候,腿肚子都忍不住打颤。它不是什么野兽,也不是机器,是我们厂里新来的那台巨型冲压机。老师傅们给它起了这么个外号,说它干活时那股子又“公”又猛的劲儿,像头倔牛。
我被安排跟着李师傅,专门伺候这台“公么”。李师傅是个老钳工,围着“公么”转了半辈子。他拍拍那身冰冷的钢铁外壳,对我说:“小子,别光看它粗壮,吓人。你得懂它,它才听你的。这叫‘驯服’,不是比谁力气大。”
我那时年轻,心里不服。一台机器,再大不也是人开的?直到那次独立操作。我按照规程按下了启动钮,“公么”轰隆一声闷响,巨大的冲头带着千钧之力砸下来,“哐当”!整个地面都在震。我的心跟着那声巨响提到了嗓子眼,手心里全是汗。流程是对的,可我感觉,是它在操纵我,不是我操纵它。
李师傅叼着没点的烟,眯眼看我。“怕了?”他走过来,手指抹了抹模具边缘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,“‘驯服’的头一步,是敬畏。你得先怕它,才知道哪些线不能踩。这机器,有它的脾气。”他说的“脾气”,就是设备秉性。每台机器用久了,都有自己细微的动静、节奏,甚至小毛病。你得把它当个活物去听,去看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慢慢摸出点门道。早晨开工前,得先听听它空转的声音,是不是平稳;摸一摸关键部位的体温,有没有异常发热。给它润滑,就像喂水;给它调整模具间隙,就像松一松缰绳。这个磨合过程,漫长又枯燥。我和“公么”之间,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。我熟悉了它启动前那声低沉的吸气,也习惯了它完成一次完美冲压后,那满足般的轻微叹息。
真正的转折点,是在一个赶工的深夜。一批急件,必须天亮前做完。“公么”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。我突然听到一声异响,很轻,像咳嗽。要搁以前,我可能就忽略了,进度要紧啊。但那一刻,我脑子里闪过的,是李师傅说的“脾气”。我果断按了急停。检查下来,是一个辅助液压管接头松了,再干下去,非出事不可。
修好之后,我站在重新启动的“公么”旁边,那种感觉完全变了。轰鸣声依旧,却不再令人心慌。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力量流动的轨迹,知道在哪个节拍上该送料,在哪个瞬间该收手。那种掌控感,不是征服,更像是一种默契的达成。它认可了我的谨慎,我懂得了它的语言。
现在,我也能像李师傅那样,拍拍它粗壮的身躯了。它依然沉默,依然力量磅礴。但我知道,我们之间完成了某种双向适应。不是我驯服了它,也不是它驯服了我。是汗水、时间和无数次小心翼翼的触碰,让我们找到了一种共同工作的方式。这钢铁巨兽,成了我最沉默也最可靠的伙伴。车间的灯光照在它油亮的机身上,我忽然觉得,这大概就是老师傅们嘴里,最扎实的“手艺”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