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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翻箱倒柜,在老房子的抽屉底层摸出个铁皮盒子。打开一看,是爷爷留下的一沓粮票,纸边都脆了,颜色泛着黄。我捏着其中一张,对着光看,票面上“1963年”的字样还隐约可辨。忽然就想起他常念叨的那句:“东西啊,用得久,才见真章。”这话现在琢磨起来,味道特别深。
我们这代人,好像活在一个“快”字里头。快时尚、快资讯、快消费,什么都是旋风似的来,又悄没声儿地走。昨天还簇新的手机,今天看着就有些“钝”了;上个月才兴起的网红店,这个月门口已经排不起长队。新鲜劲儿一过,东西就被撂在角落,蒙上一层薄薄的灰。有时候我会愣神,心想:那些能留在我们生活里十年、二十年,甚至更久远的,究竟是些什么呢?
前阵子去朋友家做客,被他书房里一张老榆木书桌吸引了。桌面光滑温润,不是油漆的光,是年头久了,人的衣袖、手掌一遍遍摩挲出来的那种包浆。朋友说,这桌子是他父亲年轻时请乡下老木匠打的,卯榫结构,没用一根铁钉,搬了几次家都没舍得扔。他笑着拍了拍桌面:“你看这木头纹理,越用越亮,跟有了魂儿似的。”我站在那儿,忽然就懂了“精品”二字的另一种分量。它不一定是标着天价的奢侈品,而是那份在时间河流里沉淀下来的“结实”与“耐看”,是人与物之间,慢慢养出来的情分。
这种“久久”的陪伴感,在如今显得挺珍贵。我们太容易得到,也就太容易丢弃。可生活里真正让人安心、觉得扎实的,往往不是那些最炫目的,而是经得起反复打量、默默守在身边的物件和情意。就像我母亲那把用了叁十多年的紫砂壶,壶身早已被茶汤浸得颜色深沉,她每日还是慢条斯理地用着,说别的壶泡不出那个味儿。那“味儿”里,恐怕一大半都是时光吧。
所以说,“精品”的生命力,终究是时间赋予的。它需要原料扎实,做工讲究,但更离不开日复一日的使用与珍惜。好东西自己会说话,它会通过经年的陪伴告诉你,什么是真正的价值。这种价值,不在橱窗的射灯下,而在日常生活的褶皱里,在那些沉默却长情的相伴中。
放下那张粮票,我把铁盒轻轻盖好。有些东西虽然其具体的功用早已过去,但那份对于“持久”与“品质”的记忆,却像种子一样留了下来。它提醒着我,在眼花缭乱的选择面前,或许可以慢一点,去分辨,去选择那些能经得起“久久”相伴的。毕竟,生活不是一个个快闪的片段,而是一条需要踏实物件与真挚情感来铺就的长路。这条路,我们总希望走得稳当些,长久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