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头 剪刀 布输了弹小鸡
石头 剪刀 布输了弹小鸡
小时候,我们管这叫“定输赢”,现在的小孩可能都不这么玩了。规则简单得很:石头砸剪刀,剪刀剪布,布包石头,谁输了,就得伸出手背,让赢家曲起中指,狠狠弹一下。我们那儿土话叫“弹小鸡”,也不知道这名字怎么来的,大概是因为弹起来那一下,手指缩起来的样子有点像鸡喙啄米?
这游戏的精髓,其实不在“石头剪刀布”本身,而在那“弹一下”的赌注上。要是没这赌注,这猜拳就跟饭店里谁买单一样,轻飘飘的,没意思。有了赌注,空气立马就不同了。出拳前,你得盯着对方的眼睛,想从里头看出点犹豫,看出他上一把出了什么,下一把可能会换什么。心里头跟跑马灯似的:他刚出了布,赢了我的石头,这下他可能觉得我会出剪刀,他反而会出石头……哎,等等,他要是猜到我会这么想,岂不是又会出布?
想多了,真的。很多时候,脑子转得越快,输得越惨。还不如凭感觉,闭眼“啪”地一下伸出去。那种干脆利落,反而经常能赢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乱拳打死老师傅”吧。
输了的那个,就得认。磨磨蹭蹭地伸出手,手背的皮都绷紧了,嘴里还得硬气:“轻点儿啊!”赢的那个,这时候可是威风八面,把浑身力气都攒到那根中指上,讲究个“快、准、狠”。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伴随着输家“哎哟”一嗓子,和赢家得意的大笑,一场对决才算圆满落幕。手背上先是白一下,然后慢慢泛起红印子,火辣辣的。这疼吧,说重不重,说轻也不轻,刚好卡在让你记住教训、又不至于翻脸的尺度上。
现在想想,这游戏里头,藏着点最朴素的道理。首先,你得“认赌服输”。规则是大家定的,结果是自己选的,疼也得忍着。这比后来遇到的许多事都干脆。长大了,有些规则反而模糊了,输了的人未必肯伸手,赢了的人,也未必弹得下去。
其次,它教你一种“风险预判”。你每一次出拳,其实都在做一次小小的风险评估。你知道可能面对的后果——那一下疼。所以你会犹豫,会权衡。这种对微小代价的感知和预判,是种很原始的生存训练。它让你明白,哪怕是游戏,你的每一个选择,都可能带来一点实实在在的“反馈”,或甜头,或疼。
再者,它有一种奇妙的“公平的随机性”。不管你是班里个子最高的,还是最瘦小的,在猜拳面前,人人平等。力气大没用,你得靠猜,靠一点心理,再加一点运气。那“弹一下”的惩罚,也把这种随机的结果,用一种最直接、最身体的方式给落实了。它不像分数,是抽象的,它就是一块红印子,热热地提醒你。
不知道现在的小孩还玩不玩这个。他们的游戏世界太丰富了,屏幕里的反馈光怪陆离,可能比手背上那一下刺激得多。但我总觉得,那种皮肤的触感,那种带着点嬉笑怒骂的、真实的疼和乐,是隔着屏幕感受不到的。那是一种活生生的连接,连接着两个面对面的人,连接着一次选择和一个立刻兑现的结果。
有时候在酒桌上,或者需要决定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时,我还会提议:“来,石头剪刀布!”只是说完之后,总会顿一下,然后大家笑着补一句:“输了干嘛呢?”是啊,输了干嘛呢?没有那“弹小鸡”的赌注,这拳猜得,总感觉少了点心跳,少了点那种让人又怕又期待的、实实在在的滋味。
那一声“啪”的脆响,和随之而来的嬉闹,可能和许多旧时光里的东西一样,留在了某个蝉鸣很响的午后。它教会我的,大概就是坦然地做选择,并准备好承担那个立刻会到来的、小小的结果。不管是石头、剪刀,还是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