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续第七天我失去理性
连续第七天我失去理性
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房间里只剩下一片黑。我坐在床边，手指还残留着刚才疯狂滑动的微热。七天前，我大概不会想到，自己会陷入这样一种状态——一种被算法彻底拿捏的状态。
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呢？好像就是个普通的晚上。临睡前，我想查一下周末去哪家新开的面馆。结果，补辫辫给我推了个“深夜美食合集”，那油亮亮的红烧肉和哧啦作响的铁板烧，隔着屏幕都好像能闻到香味。手指不听使唤，一个接一个地往下点。等回过神来，已经凌晨一点半了。那碗想象中的面，早就凉透了。
从那天起，好像就刹不住车了。算法太懂我了，真的。它知道我偏爱看老电影解说，就源源不断地喂给我“十分钟看完一部经典”；它察觉我对那个明星有点好奇，立刻把陈年访谈、综艺肠耻迟、甚至粉丝剪辑都堆到我眼前。我的时间被切得粉碎，像撒了一地的饼干渣，捡不起来，也饱不了。
最要命的是，我明明感觉到不对。每次放下手机，那种空虚感就猛地扑上来，比刷的时候还要强烈。心里有个声音在喊：停一下，干点正事！可手呢？它有自己的想法。充电线一插，屏幕一亮，整个人又被吸进去了。理性？那东西在第叁天就跟我请假了，至今没回来上班。
我甚至开始出现一些……奇怪的症状。比如，看现实世界都觉得节奏太慢。等公交的叁分钟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；听朋友说话，如果他铺垫超过两句，我心里就急，恨不得给他拉个进度条。我的耐心，好像被那个无限滚动的界面给吞噬干净了。
今天下午，我试图反抗。我把手机锁进抽屉，决定看一本买了半年的书。翻开第一页，字都认识，可它们就是不往脑子里进。读了叁段，心思就飘了：刚才那个视频还没看完吧？不知道有没有更新？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又来了，像有羽毛在轻轻挠你的脚心。抽屉的钥匙就在桌上，它冷冷地闪着光。
我还是输了。打开手机的一刹那，那种熟悉的、被信息包裹的满足感瞬间涌来。但这一次，快乐底下压着一层更厚的厌恶。我一边刷，一边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堕落。这算什么呢？像个清醒的溺水者。
窗外天色完全暗了。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，大概是一种僵硬的蓝。我突然想起小时候，没有这些智能推送的年代。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，看一本杂志，等一集每周播放的动画片，那种期盼是实实在在的。现在呢？快乐像流水线生产的快餐，管够，但吃完总觉得缺点什么，只好再去拿下一份。
这连续七天的失守，让我看清了一件事：信息成瘾比想象中更悄无声息。它不强迫你，它只是迎合你，放大你每一个微小的念头，然后把你温柔地困在它的逻辑里。你以为你在选择，其实你只是在它给你的迷宫里打转。
手机又震了一下，一条新的推送弹出来：“根据你的喜好推荐……” 我盯着那行小字，看了很久。然后，我抬起手，第一次，不是点开它，而是长长地按了下去，找到了那个“关闭通知”的按钮。指尖落下的时候，有点犹豫，但最终还是按了。
房间重新安静下来。真正的安静。我知道，明天早上，惯性还会拽着我去摸手机。理性也不会一下子就回来。但至少，在它彻底迷路之前，我试着，给它点了一盏回家的灯。哪怕光很弱，也算个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