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容室的待遇1
美容室的待遇1
推开门，一股热烘烘的香气就扑了过来，混着洗发水的花果味儿，还有吹风机嗡嗡的暖风。王姐正给一位熟客卷着头发，手里的卷发棒灵活地翻飞，嘴上也没闲着：“哎哟，李太太，你这发质可比上回来的时候好多了，我上次给你推荐的那个精华，用了吧？”
这就是我每天待上八九个钟头的地方，街角那家叫“丝语”的美容室。外人看着，我们这行挺光鲜，摆弄摆弄头发，说说笑笑就把钱赚了。但说实在的，这份工给的“待遇”，可远远不止工资条上那点数字。
先说说最实在的，收入。我们这儿是底薪加提成，洗一个头、剪一个发、烫一个卷，都能分到一点。忙起来，尤其是过年过节前，从早站到晚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，但看着业绩单，心里多少有点踏实。不过这也看手艺和客源，像王姐那样的老师傅，手里攥着一批忠实的老主顾，点名就要她做，那收入自然就水涨船高。我呢，入行才叁年，还在慢慢积累，有时候一个月下来，扣掉房租伙食，也剩不下太多。这行当，手艺就是硬通货，你的“待遇”好不好，首先得看你的剪刀功夫到不到家。
但你要以为我们这儿的“待遇”就只是钱，那可就错了。我们这间不大的美容室，像个热气腾腾的小剧场，天天上演着各种人生片段。我听过刚考上大学的小姑娘兴奋地计划着要染个什么颜色的头发，也陪着失恋的客人默默掉过眼泪，手上的动作还得格外轻些。张阿姨每回来都要絮叨她儿子的婚事，赵爷爷每个月定时来刮脸，说就喜欢这儿热毛巾敷在脸上的舒服劲儿。这些家长里短、喜怒哀乐，都成了我们工作里的一部分。这种“情绪价值”，说不清道不明，但有时候，一句真心的夸赞，或者客人做完头发眼里亮起来的光，比多拿一点提成更让人满足。
当然，这“待遇”里也有不那么舒心的部分。一站一整天是家常便饭，腰酸背痛，吃饭也没个准点。碰上挑剔的客人，颜色稍微有一点不满意，可能就得返工重来，还得陪着笑脸。最头疼的是，这行业花样翻新太快了，今年流行这个染膏，明年又兴那种手法，你得不停地学，自己掏钱去进修，生怕一不留神就落了伍。这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所以啊，在美容室工作，这份“职业回报”它是混合的。有手上实实在在磨出的茧子，有银行卡里时多时少的进账，有耳朵里灌进的无数故事，也有被认可时心里头那股热乎劲儿。它不像坐办公室那么规整，也不像干体力活那么单一。它要求你是个手艺人，也得是个倾听者，偶尔还得是个能安慰人的角色。
王姐常一边给我演示新学的编发技巧，一边念叨：“咱们这行，挣的是一份辛苦钱，也是一份人情钱。”我现在慢慢品出这话里的意思了。镜子能照出客人发型的变化，却照不出我们这一天下来，身体和情绪上复杂的消耗与获得。美容室的灯光总是暖洋洋的，把每个人的头发都照得很有光泽，也把这方小天地里的冷暖，都笼在了一片朦胧的光晕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