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添女生的坤巴
两人添女生的坤巴
老陈蹲在村口的槐树下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像一道陈年的伤疤印在黄土路上。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叹了口气：“这‘两人添女’，到底是添福气，还是添愁啊？”旁边下棋的李老头手一顿，棋子“啪”地落在棋盘上。
这话得从二十年前说起。那时候老陈家媳妇生二胎，接生婆从屋里出来，脸上笑出朵菊花：“恭喜啊，是个‘千金’！”老陈心里咯噔一下，脸上还得堆着笑。村里人背后嚼舌根：“俩闺女，将来都是别人家的人，这香火……”话没说完，但比说了还刺人。
转眼大女儿晓梅该上学了。学费像座山压在老陈肩上。夜里他蹲在院里，烟头明明灭灭。媳妇轻声说：“要不……别让丫头念了？”老陈猛地抬头：“念！砸锅卖铁也念！”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，硬邦邦的，像块石头砸在地上。
日子是拧着过的。老陈去镇上工地扛水泥，一百斤的袋子压得脊椎咯吱响。有回中暑从脚手架上滑下来，工头骂骂咧咧，他抹把脸又爬上去。晚上对着油灯数皱巴巴的票子，脑子里盘算着：晓梅的参考书，小女儿的铅笔盒。媳妇在旁边纳鞋底，针脚密密的，把叹息都缝进了布里。
晓梅争气，县里中考拿了头名。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，老陈攥着那张薄纸，手抖得厉害。他去小卖部赊了挂鞭炮，噼里啪啦炸了一地红纸屑。有人阴阳怪气：“闺女再好，将来也是泼出去的水。”老陈这次没低头，他挺直了这些年被生活压弯的背：“我闺女，到哪儿都是我老陈家的根！”
小女儿性格野，爬树掏鸟窝比男孩还利索。有次为护着被欺负的同学，跟邻村小子打了一架，衣服扯破了，嘴角挂着血，眼睛却亮得像淬火的星星。老陈给她上药，手重了，丫头“嘶”地抽气，却咧嘴笑：“爸，我没输！”那一刻，老陈忽然觉得，什么“传宗接代”的老话，在女儿这股子生命力面前，轻飘飘的像阵烟。
大女儿工作第一年，用攒下的钱给老陈买了件呢子大衣。老陈舍不得穿，就挂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。亲戚来做客，他状似无意地指指：“闺女买的。”语气里那点骄傲，藏都藏不住。小女儿后来去了南方，每次打电话都叽叽喳喳说新鲜事，末了总嘱咐：“爸，少抽点烟。”
如今老陈蹲在槐树下，看着远处新修的柏油路。晓梅的车子快到了，说要接他们老两口去城里住段日子。李老头推推他：“发什么愣？”老陈磕磕烟锅，慢慢站起来，膝盖发出轻微的声响。他望着路的尽头，忽然笑了：“我在想啊，这‘坤巴’——咱这地方的土话，说的是根基，是底子。以前总觉得，没个男娃，家底就虚了。”他顿了顿，脸上的皱纹舒展开，“现在琢磨，闺女们把路都踏到省外去了，这家底，倒被她们走得越来越实在，越来越宽敞了。”
暮色渐浓，炊烟袅袅升起。老陈拍拍裤子上的土，朝家的方向走去。身影融进温暖的灯火里，稳稳的，像山脚下扎了几十年的老树根。风吹过槐树叶子，哗哗的响，像是许多年前，两个小女孩在院子里奔跑的笑声，穿过岁月，落在了今天这片扎实的土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