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交作业被老师颁了一节一品黄山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4:13:16 来源:原创内容

没交作业被老师颁了一节一品黄山

老陈把保温杯往讲台上一墩,那声音闷闷的,像块石头砸在我心口。他扶了扶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,慢悠悠扫过全班,最后定在我这儿。我脖子一缩,手里的笔假装在纸上划拉,其实纸上就俩字:完了。

“有些同学啊,”老陈开口了,调门不高,拖着点儿长音,“觉得作业是小事,今天拖明天,明天拖后天。你是给老师写作业吗?你是给自己攒本钱哪!”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下的声音。我同桌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我一下,那意思我懂:说的就是你。

果然,下课铃一响,老陈朝我招招手:“你来一下。”那语气平常得跟让我去擦黑板似的。我磨蹭着挪过去,脑子里飞快转着借口:作业本丢了?家里停电了?生病了?还没等我想圆乎,老陈已经拎起他的旧公文包,说了句:“带上书包,跟我走。”

不是去办公室?我有点懵,但还是跟了上去。老陈腿脚快,我小跑着才跟上。他没往教学楼走,反而穿过操场,出了校门旁边的小侧门。这是去哪儿?我心里直打鼓。

走了大概十分钟,拐进一条老巷子。巷子尽头有家小店,门脸旧旧的,招牌上四个字都褪了色:“一品茶馆”。老陈推门进去,门上的铜铃铛“叮铃”一响。里头光线暗暗的,一股陈年的木头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。掌柜的是个老爷子,看见老陈就笑:“陈老师来啦?老位子?”

老陈点点头,领我走到最里头靠窗的一张小方桌。窗外是棵老槐树,叶子都快伸进屋里来了。他让我坐下,自己跟掌柜的说了几句。不一会儿,老爷子端来个木托盘,上头不是茶,是两碗面。清汤,细面,铺着几片薄薄的熏干子,撒了葱花,热气腾腾的。

“先吃。”老陈自己拿起筷子,“这家的干子,是用黄山毛峰的茶汤卤过的。”我愣愣地拿起筷子,挑了一箸面。汤很鲜,有股说不清的清香味,干子嚼着有韧劲,隐隐约约确实有股茶香,不浓,但缠在舌头上。我这才想起,老陈是黄山人。

“老师……”我咽下一口面,想开口。老陈摆摆手,示意我吃完再说。他自己吃得很慢,每一口都细细嚼。店里安静,只有隔壁桌老爷子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黄梅调,还有窗外偶尔几声鸟叫。

等吃得差不多了,老陈才放下筷子,看着我。“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?”我摇摇头。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:“就为让你尝尝这‘一品黄山’的味道。”

我有点糊涂,一碗面跟黄山有什么关系?老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。“你以为‘一品黄山’就是那云雾、奇松、怪石?那是给人看的景。真正的‘一品’,是日子,是工夫。”他指了指碗里,“就这碗面,汤是山泉水,干子卤足八个钟头,火候差一点,味道就跑了。这叫什么?这叫‘本分’。”

我好像有点明白了,脸上发烫。老陈继续说:“交作业,就是学生的本分。跟这做面一样,你今天偷个懒,火候欠了;明天耍个滑,少卤一刻钟。一次两次吃不出来,日子长了,你这碗‘面’还能品吗?你自己心里那本账,清清楚楚。”

老爷子过来添茶水,给我们换了两个白瓷杯,泡了杯新茶。茶叶在杯子里慢慢舒展开,水渐渐成了淡淡的黄绿色。老陈抿了一口,说:“学习这事,急不得,也逃不得。就像我们黄山人做茶,杀青、揉捻、烘干,一道工序省了,茶味就杂了。你现在觉得一次作业不交,是小事。可这心气一散,再想收回来,就难了。”

我捧着那杯茶,手心温热。茶香幽幽的,不像饮料店里的那么冲,是慢慢渗出来的。我看着碗里剩下的面汤,忽然觉得,自己欠的那份作业,就像少卤的那几个钟头,看起来没差别,可味道深处,就是少了点什么扎实的东西。

老陈没再说我,反而讲起他小时候在黄山脚下,跟着长辈学采茶。“青叶子离了枝头,就得赶紧处理,隔了夜,灵气就没了。作业也一样,今天的想法,今天的劲儿,过了今天,就不是那个味儿了。”他说话的声音混在黄梅调里,不像是批评,倒像是拉家常。

那节课——如果这也算一节课——上了差不多一个钟头。大部分时间,我们只是坐着,吃面,喝茶,听戏。临走时,老陈付了钱,对老爷子说:“下回还来。”老爷子笑呵呵的:“好嘞,给您留着头春的茶。”

回学校的路上,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老陈忽然说:“那家店,我带了二十几年学生去过。有的后来成了才,有的走了弯路。但不管走到哪儿,人哪,心里总得有个‘一品’的标尺,量量自己的本分做到几分。”

那天晚上,我熬夜把作业补上了。写的时候,脑子里不再是应付,而是老陈敲桌面的声音,是那碗有茶香的面,是那杯慢慢舒展的茶。我好像品出了一点东西,不是味道,是某种沉甸甸的、必须自己扛起来的什么。那份“本分”,原来不是交给老师的,是端给自己品的一碗安生饭,是漫长日子里,不能省的那把火,那个钟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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