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补丿轮回第叁季
妻补丿轮回第叁季
老陈盯着电脑屏幕，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天，愣是没敲下去。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，屋里烟雾缭绕的。他老婆王芳推门进来，被呛得直咳嗽，伸手就把窗户给推开了。“又琢磨你那‘补天计划’呢？”她语气里带着点嗔怪，也藏着心疼。
这“补天计划”，是老陈自己起的名字。说起来也简单，就是把家族里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，像补衣裳似的一块块拼起来。爷爷的日记本，姑姥姥的口述录音，还有那些褪了色的老照片。他总觉得，人这辈子要是忘了根，就跟树没了土似的，飘得慌。前两季，他折腾了快叁年，把父系那条线理出了个大概，可心里头还是空落落的。那些故事里，好像总缺了半边声音。
直到那天下午，他在阁楼翻出一个老樟木箱子。箱子角都磨圆了，锁也锈住了。老陈费了半天劲撬开，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的，全是母亲和外婆们的东西。绣了一半的枕套，记着柴米油盐的流水账本，甚至还有几封没寄出去的信。信纸脆得好像一碰就要碎，上面的字迹却清秀得很。他坐在一堆灰尘里，忽然就明白了——他之前追的那些根，跑的尽是爷们儿的路。那家里头的女人们呢？她们的日子，她们的念想，她们撑起半边天的那些劲儿，都到哪儿去了？
这第叁季，他想换条路走走。就叫“妻补”，补上家族记忆里，那沉默却坚实的一半。这想法让他有点兴奋，又有点发怵。女人的心事，像藏在针脚里的线，细密，不起眼，却把整块布都连在了一起。他拿起外婆那本流水账，某页边上有一行极小极小的字：“今日称得二两麻油，心里轻快些，孩子总算能见点油星。”就那么一行，老陈鼻子猛地一酸。
他开始缠着王芳，问她自己母亲的事。王芳起初还不乐意：“陈芝麻烂谷子的，有啥好说的。”可架不住老陈天天软磨硬泡。某个晚上，两人喝着茶，王芳忽然就开了口，说起她母亲当年怎么用一辆旧纺车，熬更守夜地纺线，供出了家里第一个读书人。“我妈的手啊，冬天全是裂口，贴着胶布还在摇纺车。”王芳说着，眼睛望着窗外，好像能看见似的。老陈赶紧记下来，他觉得，这就是“妻补”要找的东西。不是轰轰烈烈的大事，是这种日复一日的坚韧，把一家人的岁月给“轮回”着往前推。
这事儿慢慢就成了夫妻俩晚上固定的节目。老陈发现，当他开始倾听，那些被遗忘的轮回就慢慢显出了形状。外婆的隐忍，母亲的要强，王芳自己的豁达，像一条暗流，静静淌过叁代人的光阴。它们补全了爷爷故事里的刀光剑影，让这个家族的画像，一下子从黑白变成了彩色，有了温度，有了呼吸。
老陈现在打字快多了。他知道，这第叁季可能永远也写不到一个真正的结局。家族的记忆啊，就像一条河，你舀起一瓢，里头映着的是无数张脸，过去的，现在的，甚至未来的。他做的，不过是在河岸边，小心地留下几个记号。好让后来的人知道，这水，是从哪儿流过来的，里头融着哪些人的汗，哪些人的笑，和哪些人深夜里，一声轻轻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