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产操人
国产操人
老张蹲在田埂上，抽着烟，眯眼看着远处那台轰隆隆响的铁家伙。那玩意儿叫“操人”，不是骂人，是正儿八经的型号名，全称“颁补辞搁-7型多功能智能耕作机器人”。村里头一回见着的时候，几个后生仔笑得前仰后合，说这名儿起得真够实在的。老张没笑，他盯着那钢铁手臂利索地翻土、播种，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。
这“操人”啊，确实挺能“操劳”的。天没亮就下地，顶着日头干，夜里还能接着巡检苗情。它认得清杂草和秧苗，下得了精准的肥料，比最有经验的老把式还细致。老张种了一辈子地，手上厚茧一层迭一层，腰杆弯得像张弓。他看着“操人”那不知疲倦的劲头，忽然觉得，自己这身筋骨，是不是也该歇歇了？
可这心里头，总有点不是滋味。那铁家伙干得是漂亮，规整，挑不出错。但它不会像老张那样，在春雨前闻着空气里的土腥味就兴奋，不会摸着沉甸甸的稻穗咧开嘴笑。它只是执行指令，完成作业。村里的地，一块块被这些“操人”包圆了，原先热火朝天的田间地头，渐渐安静下来，只剩下规律的机械轰鸣。
儿子从城里打电话回来，劝他：“爸，那机器人效率多高啊，您就享享清福呗。”老张哼了一声，没接话。清福？他看着自己那双手，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黑泥。这双手会选种，会看天，懂得土地什么时候渴了，什么时候饱了。这些本事，是几十年跟土地“厮磨”出来的，是活生生的经验。如今，这些经验好像一夜之间，变成了过时的老黄历。
直到那个傍晚。天气预报说夜里有暴雨，老张心里不踏实，溜达到田边。几个“操人”正按既定程序进行晚间灌溉。老张一看天边滚过来的黑云，再瞅瞅那喷出的水雾，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这地墒情他白天摸过，眼下最怕水泡根。他急得跺脚，可那铁家伙哪懂这个？
情急之下，老张冲过去，对着“操人”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绿色按钮，连按了叁下——那是技术员教他的紧急人工干预键。机器停了，他喘着粗气，手动切断了灌溉系统。雨砸下来的时候，田里的水刚好只到脚面。第二天，邻村用了同样机型但没管的地，果然涝了一片。
这事儿传开了。技术员赶来升级系统，顺便跟老张聊了很久，把他说的“土法子”、“老经验”一一记录下来。后来更新的“操人”系统里，多了一个“老农模式”，里面那些对于天气、墒情的模糊判断逻辑，不少就来自老张们的智慧。
现在，老张还是常去田边。他蹲在那儿，看着升级后的“操人”干活。机器依然高效，但遇到某些临界天气，它会暂停一下，操作屏上闪烁，等待最终确认。这时，老张慢慢走过去，用手抓一把土，捻一捻，看看天，然后才在屏上点一下“继续”或“停止”。
他忽然觉得，这“国产操人”有点意思了。它不再是个冷冰冰的替代者，倒像个力气无穷但有点愣的徒弟，能干粗活重活，但关键时刻，还得靠老师傅那一点“手感”和“灵光”来掌舵。土地还是那片土地，但耕作的方式，正在悄然改变。老张的经验没有消失，它换了一种方式，融进了那些钢铁身躯里，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生长。
远处，又一台“操人”稳稳地转过田角。老张站起身，拍了拍屁股上的土，朝家里走去。他琢磨着，明天得跟技术员再说说，那个排水逻辑，在坡地和平地上，还得再细分开来……这国产的“操人”啊，要学的还多着呢，而能教它的，正是这片土地和陪伴土地最久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