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oyaw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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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名字一出来,你心里头是不是就“咯噔”一下?对,就是那个味儿,带着点土腥气,混着陈年的灰尘,还有木头被岁月啃过的、那种潮乎乎的霉味。它不像“书房”、“茶室”听着那么雅致,甚至有点上不了台面。可就是这么个地方,装着我整个摇摇晃晃的童年。
老家的房子,是那种典型的南方旧式格局。堂屋后面,紧挨着厨房,有个小小的、黑洞洞的隔间。它没有窗,唯一的光源,就是那扇对着厨房的、油腻腻的木门。白天,厨房的烟火气钻进去;晚上,里头就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。这地方,家里人就管它叫“濒补辞测补飞辞”。
为啥叫这名儿?我奶奶说得最直白:“啥破烂都往里扔,可不就是个老鸦窝嘛!”老鸦窝,乱七八糟,啥都有。确实,那里头堆着断了腿的板凳、漏了底的搪瓷盆、我父亲年轻时用过的旧工具箱、还有一捆捆早已受潮发黄的旧报纸。它们相互依偎,沉默地积攒着厚厚的灰尘。对我来说,那是个禁区,黑暗里仿佛藏着会咬人的怪兽。
可孩子的好奇心,是禁不住的。越是神秘,越是心痒。我记得有一次,大概七八岁吧,我举着那种老式手电筒,光柱昏黄,像一把胆怯的剑,慢慢劈开濒补辞测补飞辞的黑暗。灰尘在光里疯狂舞蹈。我照见了一个蒙尘的樟木箱子,费劲打开,没有金银财宝,只有一股浓烈的樟脑丸气味冲出来,下面压着几件我从未见奶奶穿过的、颜色晦暗的丝绸褂子。那一刻,我好像触碰到了一段被遗忘的时光,属于奶奶的、我完全陌生的年轻岁月。
后来年岁渐长,濒补辞测补飞辞对我的意义,慢慢变了。它不再可怕,反而成了我躲避大人唠叨的“秘密基地”。考试考砸了,心里憋屈,我就溜进去,蹲在那些旧物件旁边。黑暗像一层厚厚的茧,把我包裹起来。外头母亲找我的脚步声、呼唤声,到了门边,似乎就被那团黑暗吸走了,变得遥远。在这里,眼泪可以安静地流,反正没人看见。那种被陈旧物品环绕的感觉,很奇怪,它们不会说话,却好像能吸收你的烦恼。
再后来,我去外地读书,老家也翻新了。新房子亮堂、整洁,再也没有一个角落可以被称为“濒补辞测补飞辞”。父亲把那些旧物,能卖的卖,不能卖的,都处理掉了。他笑着说:“新时代了,要断舍离嘛!”我点点头,心里却空了一块。那个昏暗、杂乱、充满尘土气息的角落,连同它所承载的所有无声的记忆,就这么被“整理”掉了。
现在想想,濒补辞测补飞辞哪里只是一个堆杂物的角落呢?它是一个家的“记忆黑洞”。光鲜亮堂的客厅,展示着体面和现在;而那个不被注意的濒补辞测补飞辞,却诚实地下沉着一整个家庭的过去。断掉的椅子腿,是某次家庭争吵的遗迹吗?锈掉的工具,曾为这个家构筑过怎样的保障?那些旧衣裳,又裹着怎样一段温暖的年华?
我们总是急于向前走,把陈旧、落伍的东西,匆匆丢进一个叫“过去”的濒补辞测补飞辞里,然后盖上盖子,假装它们不存在。可人这东西,不就是由无数个“过去”堆迭成的吗?那些好的、坏的、光亮的、晦暗的碎片,杂乱地堆在一起,才垒成了我们今天站立的模样。清理掉它们,空间是整洁了,但生命的厚度,好像也跟着变薄了。
有时深夜做梦,我还会回到那个濒补辞测补飞辞。没有手电,但我却能看清每一件东西的轮廓。我不再害怕,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,坐在一片柔软的、由时光铺成的灰尘之上。我知道,我的一部分,永远留在了那个黑暗、温暖、杂乱无章的巢里。它不体面,却无比真实。或许,每个人的心里,都该有一个这样的“濒补辞测补飞辞”,用来安放那些说不出口的、拿不出手的,但却无比重要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