桦甸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旧街转角两百元的温情
巷子口的槐花又开了,白晃晃的像是落了一树雪。老陈蹲在修车摊前补胎,胶皮味混着槐花香,成了这条巷子特有的味道。
那辆二八大杠倒在地上,车链子像条死蛇瘫着。骑车的姑娘急得直跺脚:"师傅,我赶着去西街面试呢..."老陈抬眼瞥见姑娘磨破的鞋跟,低头继续拧螺丝:"给二十吧。"其实他刚换了新链条。
两百块的重量
黄昏时分,修车摊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。他盯着老陈满是油污的手看了很久,突然说:"听说你这儿能借到两百块?"老陈没停手里的活,用扳手指了指墙上的木盒。男人颤抖着写下借条,取出两张皱巴巴的钞票。巷子深处传来婴儿啼哭,男人攥紧钱快步消失。
后来才知道,那人是巷尾幼儿园新来的老师。孩子们的书本费差两百,他垫光工资还差一截。老陈的木头盒子很神奇,有时装着五块十块的零钱,有时躺着几张百元大钞。盒盖内侧密密麻麻刻着正字,借一笔划一道,还清了再添一笔。
卖豆浆的王嫂悄悄告诉我,那盒子二十年前就在了。那时老陈媳妇生病,巷子里家家户户往盒子里塞钱。后来媳妇走了,老陈却把盒子留了下来。
初夏的雨来得急,巷子瞬间空无一人。穿校服的女孩躲在屋檐下,校服淋得透湿。老陈招手让她来摊位避雨,递过干毛巾时看见她手臂的淤青。"我爸又赌输了..."女孩声音比蚊子还轻。老陈打开木盒,取出最后两百块:"先去同学家躲躲。"
雨停时,女孩鞠了个躬跑远。老陈望着水洼里的彩虹,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也有个姑娘在这条巷子向他借了两百块。那时他还是钢厂工人,那姑娘现在长眠在南山的墓地。
秋天巷子拆迁的通知贴出来时,木盒里的借条突然都回来了。夹着钱的,附礼物的,还有张从作业本撕下的纸,上面用铅笔写着"谢谢陈爷爷"。最后来的是那个幼儿园老师,他牵着孩子们的手,在修车摊前唱了首《感恩的心》。
推土机来的前一天,老陈仔细擦拭每件工具。夕阳给巷子镀上金边,他忽然觉得,这条破旧的巷子明明装满了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。隔壁传来王嫂磨豆浆的石磨声,吱呀吱呀的,像首老歌。
木盒终究要跟着推土机消失的,老陈想。但有些东西不会,比如槐花的味道,比如雨后青砖的气息,比如那双接过两百块时颤抖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