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熟老太70
中熟老太70
李阿姨今儿个整七十。她对着镜子，仔细抹上那支女儿送的口红，玫瑰豆沙色，不张扬，衬得气色挺好。头发是上周刚烫的，微卷，银白里透着光亮。她端详着自己，心里嘀咕：嗯，七十了，倒也不算“老”。她心里有个新词儿，形容自己这个状态——“中熟”。对，就像果子，青涩早过了，烂熟还没到，正是风味最足、最经品的时候。
退休这十年，李阿姨可没闲着。刚退下来那阵，也空落落的，像突然丢了桨的船。但她这人，闲不住。先是跟着社区姐妹跳广场舞，后来嫌音乐太吵，转头扎进了老年大学。这一扎，可打开了新天地。工笔花鸟班、智能手机应用课、甚至还学起了短视频剪辑。儿子笑话她：“妈，您这比我们上班族课程表还满呐！”
她学的这些，可不是图个热闹。李阿姨心里有本账。这时代跑得呼呼的，她不想被甩在后面，成了那种只会等孩子电话、盯着电视发呆的“真老太”。她学会了用手机买菜、挂号、打车，甚至还能在家庭群里，发发自己拍的孙儿小视频，配上音乐和文字。老伴儿老张头笑她是“赶时髦”，她回一句：“这叫生活品质，懂不懂？”
不过啊，李阿姨也有她的“守旧”。家里那口紫砂壶，跟了她叁十多年，每天下午雷打不动要泡一壶乌龙。阳台上的花草，她坚持自己松土施肥，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自动浇灌器。她说，有些东西，快了就没味儿了。这大概就是她理解的“中熟”吧——知道什么该紧紧跟上，什么该稳稳守住。
“新”与“旧”之间的自在
上个月，女儿带她去体验什么“沉浸式艺术展”。展厅里光影变幻，她看得眼花，却也觉得新鲜。出来时，女儿问她感受，她想了想说：“好看是好看，但不如咱老家春天，那满山遍野的杜鹃花，看得人心敞亮。”女儿挽着她笑。你看，她能欣赏新潮玩意儿，但根子里的审美，还是带着岁月的包浆，温润、扎实。
李阿姨觉得，七十岁最好的状态，就是这份自在。能穿着运动鞋跟老姐妹爬爬山，也能穿着软底皮鞋去听场音乐会；能在家族群里抢红包、发搞笑表情包，也能静下心来，给远方的老友手写一封信，聊聊家常。她不抗拒年龄带来的痕迹，那每一条皱纹，她都坦然。但她也不愿被年龄定义，困在“老人就该怎样”的框框里。
前两天，她还张罗着，要拉上个会拍视频的老同学，把她们那代人支边下乡的故事，用短视频的形式记录下来。“得让现在的孩子知道知道。”她说这话时，眼睛里有光。你看，她想的不是仅仅“度过”晚年，而是依然在“创造”点什么，留下点什么。
夕阳斜照进客厅，落在她刚完成的工笔牡丹上，花瓣层层晕染，颜色正好。李阿姨收拾着画具，心里盘算着，晚上舞蹈班要学的新段落，好像还有个转身不太顺。七十岁，中熟的年华，滋味正浓。前头的路，还长着呢，她这么觉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