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勒泰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北疆小镇百元情缘
那晚的毡房与两百块钱
布尔津河的水声隔着薄雾传进毡房,巴太把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塞给我时,指尖还带着羊奶的腥气。“够你住叁天”,他说话时眼睛看着地上的煤炉,炉子上奶茶壶正冒着白气。我捏着那两张票子,忽然想起城里一杯咖啡也要四十块。
这趟来阿勒泰原本是投奔远房表叔的,结果他家牧场正闹疫病。巴太是我在牛羊集市上认识的,他说他家毡房空着个角落。我原以为他会收个五百一千,没想到他伸出两个手指:“一天两百,包吃住。”后来我才明白,在这片草场上,两百块是刚宰的羔羊价钱,是叁十公斤面粉的价钱,也是一个哈萨克汉子觉得公道的价钱。
第一晚我几乎没睡。毡房顶上漏进月光,能听见隔壁巴太家孩子在睡梦里咳嗽。早晨五点,他妻子其其格就蹲在门口挤牛奶,木桶碰撞声比闹钟还准。我裹着满是羊膻味的被子想,城里星级酒店的被单倒是雪白,可没有哪种消毒水味道比得上这里的真实。
其其格教我搅奶疙瘩的时候,说起她和巴太的事。二十年前巴太用两只羊当聘礼就把她娶回来了,那时候两百块能买四只羊。现在彩礼涨到了十头牛,可草场却在变小。“钱嘛,就是张纸”,她用生硬的汉语说,手还在木桶里不停搅动。我突然觉得钱包里那些信用卡轻飘飘的。
住了叁天后,我发现两百块包含的不只是铺位。晚饭时巴太会切风干肉给我,他家六岁的小儿子总偷偷在我碗底埋块奶疙瘩。有次我感冒,其其格半夜用野洋葱给我搓背,烫得我直咧嘴,她却说这是她奶奶传下来的法子。这些琐碎细节,让我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夏天。
临走前我多塞了五百块在毡毯底下,结果第二天巴太骑着摩托车追到镇上,黑着脸把钱拍回我手里。“说好两百就是两百”,他汉语突然流利起来。我们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僵持着,最后我用那钱买了他家二十斤奶疙瘩,他这才笑了。
现在回到城里,偶尔还会想起那个阿勒泰附近的毡房。空调房里再不会半夜听见羊叫,也闻不到晨雾里飘着的草香。那两张百元钞票早被抚平收在护照夹里,有时候掏出来看看,仿佛还能摸到那个北疆小镇的温度。其其格前几天托人捎话来,说毡房换了新毡子,等我再去住。这话让我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,像刚出炉的馕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