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姨手受伤没办洗澡
阿姨手受伤没办洗澡
那是一个挺闷热的傍晚，我妈在电话里声音压得低低的：“你王阿姨啊，手给烫了，伤得挺重，包得跟个粽子似的。这两天，洗澡可成了大难题。”我一听，心里咯噔一下。王阿姨就住隔壁小区，独居，儿女都在外地。这洗澡，对我们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，对此刻的她，竟成了面前一座小山。
我提着一袋水果去看她。开门时，阿姨笑得有点勉强，右手果然裹着厚厚的纱布，吊在胸前。屋里空调开着，却还是能感觉出她身上的些许黏腻和不自在。聊了没几句，话头就绕到了这“洗澡”的事儿上。“哎，别提了，”她晃了晃受伤的手，“左手笨得不像自己的，拧毛巾都费劲。擦擦身子还行，这头发，真是没辙了。也不敢碰水，怕伤口感染。”她说着，眼神瞟向卫生间方向，那里面，平常让人放松的淋浴喷头，现在倒像个冷冷的难题。
我走进她家卫生间看了看。地方不大，东西摆得整齐。我琢磨着，这要是自己遇上，该咋办？直接冲淋浴肯定不行，伤口不能沾水。用盆接水擦洗呢？一只手，拧干毛巾都是个技术活，更别说洗头了。万一脚下一滑，那可真是不敢想。这日常的“洗浴”，一下子显出了它的“分量”——它不只是清洁，更关乎一个人的体面、舒适，还有安全。
“阿姨，您先坐着，我给您想想办法。”我一边说，一边在脑子里搜寻。这问题核心，其实就是“安全洗浴”和“伤口护理”怎么两全。我先烧了壶开水，兑好一大盆温度合适的温水。又找来一张高脚凳，让阿姨稳稳坐在浴室里，避免久站头晕。我把淋浴喷头取下来，调成细缓的水流，这样水就不会四处乱溅。洗头时，我让阿姨仰靠在椅背上，用杯子慢慢舀水冲洗，总算把头发给清爽地洗好了。擦身子时，用大块的海绵蘸着肥皂液，轻轻擦过，再迅速用干的大浴巾裹住吸干水分。整个过程中，那只受伤的手，一直小心翼翼地搁在干燥的毛巾上。
忙活完，看着阿姨换上干净衣服，头发清清爽爽地吹干，整个人好像都松快了一大截，脸上也有了光彩。她不住地说：“真是麻烦你了，这下可舒服多了。”我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。我们身边，像王阿姨这样的老人，或者临时受伤行动不便的人，恐怕不少。对他们来说，一次简单的洗浴，可能就是一次需要周密计划的“工程”，涉及到防滑、伤口防水、单手操作等等细节，哪个环节没想到，都可能带来麻烦甚至风险。
这件事让我想了很多。我们常关注吃穿住行，但这“洗浴”背后的“安全”和“自理”问题，却容易被忽略。它太日常了，日常到我们忘了它对一部分人而言的艰难。市面上当然有一些辅助用品，比如防滑垫、沐浴椅、长柄刷，但很多老人不知道，或者觉得没必要、怕花钱。社区里是不是也能多留点心？邻里间是不是能多伸把手？有时候，一点小小的关注和实际的帮助，就能撑起他们生活中一块小小的、却必不可少的体面。
从王阿姨家出来，晚风一吹，闷热散了些。我回头望了望她家的窗户，灯亮着，暖暖的。我在想，日子嘛，总难免有个磕磕绊绊、不方便的时候。而人与人之间那点质朴的关照，就像暗夜里一点微光，不耀眼，却足以照亮眼前一步路，给人撑过眼前难关的力气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样子吧，在具体而微的难处里，生出最具体的温暖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