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人的碍巴
黑人的碍吧
你听说过“碍吧”吗?不是那种唱歌的地方,也不是键盘的缩写。在我们这儿,老街坊们提起这个词儿,总会先压低点儿声音,然后眼神里透出点儿复杂的东西。它像是个暗号,指向城市角落里那些灯光昏暗、音乐低沉、烟雾缭绕的小空间。去那儿的人,多半是为了找点儿“乐子”,或者说,找点儿能暂时忘掉烦恼的东西。
阿杰是我认识的一个兄弟,皮肤黝黑,体格结实,在工地干活儿。他老家在遥远的非洲,来这儿找生活有好几年了。普通话带点儿口音,但交流没问题。有一回收工,几个工友撺掇着去“放松一下”,阿杰也跟着去了。那地方,就是人们私下说的“碍吧”。门脸儿不起眼,进去却是另一番天地。音乐震得人心头发麻,空气里混合着汗味、烟味,还有种说不清的甜腻气息。
“第一次去,好奇嘛。”阿杰后来跟我说起,挠了挠头,“看他们好像都很……开心。有人递过来个小盘子,里头有点粉末,说是能解乏,比喝酒还管用。” 他当时犹豫了。脑子里闪过老家的妈妈,还有自己漂洋过海时发的誓,要干干净净挣钱。但那一刻,身边工友都试了,一个个显得飘飘然,笑着拍他肩膀。那种被圈子排除在外的感觉,挺难受的。他形容,就像站在一堵透明的墙外面。
这种“圈子压力”,有时候比直接劝说更有力道。尤其对于阿杰这样,身处异乡,文化不同,朋友也不多的人。他太想融入,太想被接纳为“自己人”了。那种对“群体归属”的渴望,在陌生的城市里,被放大得厉害。他看着那些粉末,心里知道不对,但手却有点不听使唤。就在指尖快碰到的时候,手机突然响了,是他妈妈定时发来的问候短信,只有简单几个字:“儿子,平安?”
就这几个字,像盆冷水,把他给浇醒了。他猛地缩回手,对旁边人摆摆手,借口说不舒服,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那个闷热的屋子。外面的冷风一吹,他后怕得直哆嗦。他说,那不是害怕东西本身,是害怕那个差点就做出不同选择的自己。差一点点,他就为了那点虚幻的“合群”,碰了不该碰的底线。
后来阿杰再也没靠近过那种地方。他换了份工作,去一家餐厅学厨,虽然更累,但心里踏实。工友们有的说他傻,有的渐渐疏远他。但他找到了新的“圈子”——餐厅里一起颠勺的师傅,社区里晚上一起打篮球的伙伴。他说,真正的“归属感”,不是一起做糊涂事,而是一起往正道上使力气。那种感觉,脚踩在地上,是实的。
城市很大,角落很多。像“碍吧”这样的地方,或许还会存在,用它的方式诱惑着寻找慰藉的人。尤其是像阿杰这样,离乡背井,孤独有时会把人逼向危险的边缘。他们的“融入”之路,比常人更多几分坎坷。但阿杰的故事让我觉得,守住内心那条线,就像在激流里钉下一根桩子,或许会晃,但只要钉得深,就冲不走。那声提醒,可能来自远方亲人的一句牵挂,也可能来自自己心底最初的那份明白。
现在偶尔在篮球场见到阿杰,他笑得特别敞亮。汗水顺着黑得发亮的皮肤流下来,在夕阳下闪着光。他运球,突破,上篮,和队友击掌。那份快乐,和他在那个昏暗房间里看到的迷幻笑容,完全不同。这才是生活该有的,扎实的、热腾腾的样子。他找到了他的“归属”,不在那个迷离的“碍吧”,而在这片能被阳光照到的、宽阔的球场上。